时间像一阵风,说过就过了。
转眼又放假了。
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在收拾书本,互相道别。
鹅蛋挤到我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瞟了瞟班长那边,狡黠地压低声音:“快,你们俩好好告个别吧,我们可不等你们啦!”说完,真像一溜烟似的,拉着几个同学笑着跑开了。
瑞霞和杜鹃收拾好书包,走过来。
瑞霞轻声问我:“走不?”
“走。”班长说。
“一起走吧。”
班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们身后。
于是,我们四个一起出了教室。
走廊里满是喧闹和奔向自由的身影。
“你不去宿舍拿东西吗?”我问班长。
“嗯,拿。”
他点头,“你们去校门口等我吧,我很快。”
“好,你快去。”
我们三个走到校门口的老槐树下等着。
深冬的夕阳没什么温度,光秃秃的树枝划拉着淡青色的天空。
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少,喧哗声像退潮一样迅速远去,留下一种空旷的寂静。
不一会儿,班长骑着自行车带着个简单的挎包过来了,额角有点汗。
“走吧。”
班长推着自行车,我们四个便并排走上回家的路。
路已经走得稀稀拉拉,几乎没什么人了。
我们的脚步声在冷清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次期末,杜鹃又是最高吧?”瑞霞问。
“嗯。”杜鹃点点头,转头看向班长,“班长,你有什么打算?”
班长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脚踢开一颗石子。
“混吧。”他笑了笑,那笑容有点淡,没什么力气,“我这个成绩,高中是考不上的。”
他说的是实话,那时候高中比现在难考得多,一个班能上高中的屈指可数,复读两三年还考不上的大有人在。
“瑞霞呢?”我问。
瑞霞拢了拢围巾,声音有点闷:“家里……准备给我转学了。
下学期,可能转到左旗的民族中学去。”
“啊?”我和杜鹃同时出声。
“那边能住校,听说教学质量好点。”
瑞霞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会吧……”我拉住她的胳膊,“我会很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瑞霞的声音更低了。
“杜鹃,你呢?”班长问。
“我?”杜鹃抬起头,望着前方延伸的、灰白的路,眼神很坚定,“我就想考大学。
无论如何,想试试。”
“你呢,红霞?”他们三个都看向我。
冬日的风刮过脸颊,有点刺痛。
我想起妈妈深夜的叹息,想起那个可能“搬家”的远方,想起自己并不拔尖的成绩。
“我……再努力一把吧。”我说,然后看向班长,“你也努力吧,班长。”
班长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最后,他用力点了点头,像下了个决心。
“好,”他说,“我们约定。下学期,一起努力。”
“嗯,一起努力!”
我们伸出手,四只戴着各式毛线手套的手,在黄昏冰凉的风里,用力地、象征性地碰了碰。
路在前方分岔,我们各自转向回家的方向。
回头时,还能看见他们挥手的剪影,在暮色里越来越小。
这个约定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但我们知道,它又很重,重得可能需要用整个懵懂而笨拙的青春去兑现。
下个学期,有些人或许就要散落在不同的路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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