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凉州书吏的“毒眼”
永汉元年(189年),凉州姑臧城的官署文书房里,二十三岁的贾诩贾文和正对着一堆户籍竹简发呆。窗外传来羌人叛乱的警报声,同僚们惊慌收拾细软,他却突然笑了:“羌人此刻攻城,说明缺粮——该涨粮价了。”
这段《九州春秋》未载的细节,预示了贾诩一生的核心技能:总能在混乱中看见利益链条。当晚太守被杀,叛军冲进官署时,这个年轻书吏不逃不躲,反而整理好官袍,用羌话对领头者说:“杀我易,找粮难——我知道郡仓暗栈在哪。”
更绝的是他的谈判艺术。当羌刀架在脖子上时,他竟掏出算筹现场演算:“留我一人,可得粮三千斛;杀我,你们最多抢八百斛——还得多死十几个兄弟。”叛军头领愣了半天,收刀问:“你到底是干啥的?”贾诩微笑:“原先是记账的,现在可以是管粮的。”
初平三年(192年),董卓被杀后的长安乱成一锅粥。当李傕郭汜准备解散部队逃亡时,三十岁的贾诩干了件改变历史进程的事——他拦住两位西凉莽夫,不说忠义不说复仇,只算了笔账:“二位现在跑,一个亭长就能抓你们;若反攻长安,最差也能当军阀。”
李傕瞪眼:“打不赢呢?”贾诩慢条斯理拨弄算筹:“赢了赚个朝廷,输了不过一死——横竖比被亭长抓了游街划算。”郭汜还在犹豫,他又补了句致命诱惑:“听说王允要把西凉兵眷属全迁往并州...二位的老母好像都在陇西?”
这段《献帝纪》记载的对话,后来被裴松之批注“一言祸乱天下”。但站在贾诩的角度,这不过是道简单的选择题:用一场可控的混乱,换自己和同乡的生存权。至于天下苍生?在他眼里大概和凉州账本上的数字没区别——可以算计,不必共情。
2、“毒士”的自我保护机制
兴平二年(195年),长安城头的贾诩完成了职业生涯的华丽转身。当李傕要封他侯爵时,这个一手搅动天下风云的谋士,只要了个尚书郎的闲职。同乡段煨不解:“文和为何自贬?”他望着宫城外厮杀的兵痞轻声道:“站太高,跌死;藏暗处,长生。”
他的“藏身术”堪称艺术。在段煨军中时,故意和家人分食粗粮,却把将军赏的肉脯晒成肉干存起来。儿子贾穆馋得流口水,他敲孩子脑袋:“这是逃命粮,现在吃,逃荒时吃什么?”果然不久张绣来挖墙角,他欣然跳槽。段煨不仅不恼,反而送礼饯行——因为贾诩早算准了:自己这个“不安定因素”离开,对旧主反而是解脱。
投张绣展现了他更精妙的算计。明明可以去投实力更强的曹操,偏选了这个盘踞宛城的小军阀。幕僚们不解,他打了个比方:“你去酒楼吃饭,是当第一百个客人舒服,还是当第二个客人舒服?”——在曹操那他是锦上添花,在张绣这他是雪中送炭。
最经典的“贾氏风险控制”发生在建安三年(198年)。曹操征张绣,战事不利退兵。张绣要追,贾诩说“不可”;张绣不听,败归。这时贾诩又说“速追”,结果大胜。张绣晕了:“先生何故前后矛盾?”他擦着剑鞘上的血渍答:“第一次追,曹公亲自断后,必败;第二次追,曹公已交棒部将,可胜。”——把心理学和军事学搅拌成了毒鸡汤。
但这种绝对理性也有破防时刻。建安四年(199年),张绣要投降曹操,贾诩罕见地沉默整夜。最后只说:“将军若去,勿提我名。”因为他算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曹操需要张绣这支军队来制衡河北,但不需要一个“毒士”来提醒自己曾败走宛城。后来曹操见到他,果然第一句话是:“贾文和,让吾信重子者(指曹昂)不得见也。”话里藏着的杀意,被他用更深的谦卑包裹:“诩之罪,当万死——然留诩,可安西凉。”又一次,用利益计算抵消了杀子之仇。
3、曹营的“沉默砝码”
建安五年(200年)官渡对峙,贾诩在曹营开启了“人形自走避险指南”模式。当诸谋士争论战和时,他缩在角落玩六博棋。曹操点名问计,他头也不抬说了五个字:“明公必赢。”曹操追问理由,他推倒棋盘:“袁绍兵多但疑心重,明公兵少但决断快——就像这棋局,子多不如子精。”
这近乎敷衍的回答,其实藏着毒辣的洞察:他看穿了曹操要的不是战术,是信心。后来献计火烧乌巢,他也只说关键两句:“袭粮道,用轻骑,带火油。”多余的一个字没有。因为他知道,说多了反而让多疑的曹操犹豫——这是他从董卓、李傕、张绣历任老板身上总结的血泪经验:谋士的话要像毒药,剂量精准才有效。
赤壁之战前,贾诩表演了职业生涯最精彩的“沉默抗议”。曹操问伐吴意见,程昱说天时,荀攸说地利,他只写了七个字递给曹操:“新平荆州,宜缓图。”曹操把纸条扔火盆:“文和老矣!”后来战败逃回,经过那盆灰烬时突然勒马,盯着残余的纸灰良久。贾诩远远看见,对儿子低语:“主公有此一败,我贾家可保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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