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指尖轻触石床下第七道新刻的划痕时,那粒他昨夜故意撒在墙角的“感应尘”无声碎裂——这不是刑堂常规检查的动静,有人正在以极其高明的手法,在不触发任何禁制的情况下,试图从外部“渗透”进他的石室。
渗透者的灵力波动很淡,淡到几乎与石壁本身散发的微弱灵气融为一体。若非凌玄事先在墙角、门缝、通风口等十二处关键节点布下了自己用《太虚敛息诀》改良过的“无痕感应尘”,根本无从察觉。
他的呼吸频率不变,依旧保持着静坐调息的平稳节奏,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速一丝。但体内灵力已悄然流转,分作三股:一股维持《太虚敛息诀》的正常运转,伪装成筑基初期的平庸状态;一股悄然注入袖中暗藏的“封灵针”;最后一股最精纯的,则顺着经脉涌入双眼,将目力提升到极限。
石壁在视野中变得半透明。他看到墙外通道中,两名血衣卫如常巡逻而过,并未停留。但在血衣卫身后三丈、一处照明阵法的阴影死角里,一团模糊的、几乎与墙壁颜色完全一致的“东西”,正紧贴着石壁,如同水银般缓缓“渗”入石材的细微孔隙。
不是实体穿透,是某种罕见的“化影遁形”类神通,配合能暂时改变物质灵力性质的秘药或法宝。
是谁?刑堂的另一种试探?厉百川还不死心?还是……百晓阁的人用这种方式来传递紧急情报?抑或是——其他什么势力,终于把触角伸进了刑堂静思居这种本该密不透风的地方?这渗透者的目标明确就是他的丙三号石室,是冲他来的。那么,来者是想杀人,还是想……传递什么?
那团“影子”渗透的速度很慢,异常谨慎。显然渗透者也深知此地凶险,不敢有丝毫大意。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半炷香时间,影子才完全“挤”过厚达三尺的石壁,在凌玄石室内侧的墙壁上,显露出一片深于周围墙壁颜色的不规则暗斑。
暗斑缓缓蠕动,向地面“流淌”,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轮廓没有五官,通体漆黑,在昏暗的石室中几乎难以分辨。
凌玄依旧闭目静坐,仿佛毫无察觉。
黑影轮廓静立片刻,似乎在观察、确认。然后,它抬起一只“手”,指尖延伸出一缕极细的黑色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向凌玄放在膝上的左手——那里,凌玄的左手虚握,掌心朝上,看起来毫无防备。
黑丝距离掌心还有三寸时,凌玄的左手小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石室地面,四道先前毫无灵力波动的刻痕骤然亮起微光——那不是阵法,是凌玄这几个月来,每天用指尖凝聚一丝《太虚敛息诀》的“敛”之真意,在地面反复刻画同一道“镇”字符文留下的“意痕”。平时毫无异常,但一旦被凌玄以特定频率的灵力激发,便会瞬间引动空气中游离的灵气,形成一个短暂却强效的“镇封力场”!
“嗡——”
低沉的震颤声在石室内回荡。那黑影轮廓猝不及防,动作瞬间僵直,延伸出的黑丝也停在半空。
就是现在!
凌玄睁眼,眼中精光一闪。他右手早已扣在袖中的三根“封灵针”化作三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脱手飞出,精准地钉入黑影轮廓的眉心、胸口、丹田位置——并非实体,而是针对灵体或能量形态的“封镇节点”。
“唔!”黑影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轮廓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溃散。它试图重新化影遁走,但地面“镇”字意痕的光芒如同无形的锁链,将它牢牢束缚在原地。
凌玄这才缓缓起身,走到黑影面前,声音平静:“谁派你来的?目的?”
黑影轮廓挣扎着,发出断续、扭曲的声音,不是人言,而是直接用神念震荡空气形成的古怪音节:“……交……易……情报……换……自由……”
凌玄不为所动,指尖一缕灵力点在黑影眉心那根封灵针上,微微加力:“最后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百晓阁?刑堂?还是‘虫子’?”
“虫子”两个字出口的瞬间,黑影轮廓明显震颤了一下。
“不……不是虫巢……”黑影的声音带着恐惧,“是……是‘影阁’……中间人……有人……在‘无面市’悬赏……关于你……和那位苏姑娘的……详细情报……特别是……剑意源头……”
影阁?无面市?
凌玄眼神微凝。影阁是修真界一个臭名昭着的情报贩子与刺杀者组织,以“无影无形、拿钱办事”着称,其据点“无面市”更是神秘莫测,据说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同,只有特定渠道才能进入。这种组织居然也盯上他了?而且悬赏内容直指苏晚晴的剑意源头?
“悬赏者是谁?蚀骨门?秦绝?还是万灵商盟?”凌玄追问。
“不……不知道……无面市规矩……悬赏者……隐匿……”黑影艰难回应,“但……悬赏金额……极高……附带要求……活捉苏晚晴……或至少……取得她一缕……本源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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