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与苏微婉走到汤包馆旁的茶摊坐下,点了两杯茶,假装闲聊,实则目光紧紧盯着那两名黑衣船工。只见两人点了一笼蟹黄汤包,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吃一边低声交谈,语气急促,隐约能听到“五号船”“掉队”“瘦西湖芦苇荡”“接应”等字眼。苏微婉借着倒茶的动作,悄悄打量那两人,见他们腰间都别着一把短刀,袖口绣着极小的严党龙纹标记,与运城盐池那伙余孽的标记一模一样,心中已然笃定,这便是严党走私私盐的船队。
“老板,再来一笼蟹黄汤包!”沈砚扬声喊道,顺势与汤包馆老板搭话。老板是个满脸堆笑的中年汉子,手脚麻利地端来一笼汤包,笑着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咱这扬州蟹黄汤包,可是一绝,皮薄馅大,咬一口全是鲜汁儿,不少来往的商人都爱来咱这吃。”
沈砚拿起一个汤包,用筷子夹着,轻轻咬开一个小口,鲜美的汤汁瞬间涌了出来,蟹黄的鲜香与猪肉的醇厚交织在一起,满口生津。他故作随意地问道:“老板生意真好,方才那两位客官,看着像是跑船的,也常来你这吃?”
老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客官是问那两个黑衣汉子吧?他们可不是寻常跑船的,来头不小。这几日常有这样的汉子来咱这吃东西,都往瘦西湖方向去,每次来都点蟹黄汤包,付款还阔绰,用的都是山西票号的银票。不过他们脾气怪得很,不许人打听他们的事,我看呐,多半是做的不地道的生意。”
苏微婉心中一动,追问道:“老板可知他们是哪路船队?船上装的是什么货?”老板摆了摆手,面露难色:“那可不敢打听,听说他们船上有护卫,手里都有家伙事儿。不过我听漕帮的兄弟说,这伙人的船吃水极深,夜里行船,还会往瘦西湖芦苇荡里钻,估摸着是装的盐吧?毕竟这年头,私盐最赚钱,也最冒险。”
沈砚与苏微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笃定。老板口中的山西票号银票,恰好印证了这伙人是严党余孽——山西票号案虽已肃清,但严党残余势力仍在利用票号汇兑私盐货款。而那“五号船”的说法,也与徐州余孽供称的五艘船队对应上,想来是有一艘船掉队了,这三艘船在码头停留,便是在等那艘掉队的五号船。
两人谢过老板,付了钱,便返回漕船。刚上船,老陈便急切地说道:“公子姑娘,方才那三艘货船开走了,往瘦西湖方向去了!我瞧见他们在码头接了个人,好像是个水师的小吏,给了他们一张纸条,估计是通关的路子!”
“果然有水师接应。”沈砚冷笑一声,“老陈,全速跟上,往瘦西湖方向去!瘦西湖芦苇荡密布,他们必定会在那里等掉队的五号船,咱们正好趁此机会,截住那艘掉队的船,撬开他们的嘴,问出主力船队的交接时间与地点。”
漕船立刻升起满帆,顺着水流往瘦西湖方向驶去。瘦西湖两岸风光秀丽,杨柳依依,芦苇丛生,湖面波光潋滟,亭台楼阁隐现于绿树繁花之间,若是寻常时节,定是游人如织的好去处,可此刻却透着几分肃杀之气。越往芦苇荡深处走,江面越是狭窄,往来船只越少,风穿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衬得周遭愈发安静。
“沈兄,你看前面芦苇荡里,好像藏着一艘船!”苏微婉忽然指着左侧芦苇荡,低声道。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一艘乌木货船藏在芦苇丛中,船身斑驳,正是严党私盐船队的样式,船舷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五”字,想来便是那艘掉队的五号船。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两名护卫在船头值守,时不时探头张望,像是在等接应的人。
“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沈砚心中一喜,“老陈,把船停在芦苇荡外,我与微婉潜过去,拿下这艘船。你在船上接应,若有动静,便放信号弹。”说罢,他与苏微婉换上提前备好的粗布短打,褪去锦袍襦裙,将银针、短刀藏在腰间,借着芦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五号船摸去。
运河的水微凉,两人踩着浅滩的淤泥,一步步靠近五号船。船头的两名护卫正闲聊着,丝毫没有察觉危险临近。“你说大哥他们会不会抛下咱们?都等了快一天了,还没来接应。”一名护卫抱怨道。另一名护卫踹了他一脚,低声呵斥:“休得胡言!主簿大人早安排好了,扬州水师的人会帮咱们通关,等汇合了主力船队,到了浙江,咱们就能分到银子了。”
“可那沈砚与苏微婉太吓人了,运城盐池、平遥灯会,咱们的人被他们杀了不少,听说运城主簿都被抓了,要是撞上他们,咱们可就惨了。”
“怕什么?咱们在运河上,他们未必能找到这里。再说了,船上装的是池盐,还有主簿大人给浙江盐道使的密信,只要把货交到雪菜大人手里,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沈砚与苏微婉耳中。沈砚眸光一凛,雪菜!果然是浙江盐道使的代号,看来这五号船上,还有给盐道使的密信,真是意外之喜。他给苏微婉递了个眼色,苏微婉心领神会,指尖扣住两枚银针,蓄力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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