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很窄,碎石硌脚。
林夜冲在最前面,血从肩头往下淌,湿了半边身子。月光照在石板路上,那些新鲜的血迹发着暗光,一串一串,断断续续。
是周擎来时的路。
赵莽背着昏迷的陈平,呼哧呼哧喘气。柳清儿捂着左臂的伤口,剑尖拖在地上,划出细长的刮擦声。另外三个外门弟子互相搀着,脚步踉跄。
苏璃落在最后。
她走得很稳,但脸色白得像纸。指尖那点银色血迹已经干了,结成一层薄薄的痂。
身后禁地的方向,血光越来越盛。
像晚霞,但是倒扣的,从天上压下来。光幕的边缘缓缓蠕动,缺口只剩一丝头发那么细。
“还有多远?”赵莽哑着嗓子问。
林夜没回答。
他眼镜镜片里的地图在闪烁,代表屏障的红线正迅速闭合。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屏障边缘还有两百丈。
两百丈,平时几个呼吸就能冲过去。
但现在每个人身上都带伤,体力见底。背后还有老祖,虽然没追出来,但那股压迫感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一百八十息。”苏璃忽然开口。
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见了。
一百八十息,屏障彻底合拢。到时候出不去,也回不去,被困在屏障和禁地之间的狭长地带。
成为瓮里的鳖。
“跑!”林夜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加快脚步,伤口被牵动,疼得眼前发黑。但他没停,反而越跑越快。血从嘴角溢出来,滴在衣襟上。
赵莽低吼一声,把陈平往上颠了颠,迈开大步跟上。柳清儿咬紧嘴唇,长剑归鞘,空出手按住左臂伤口,免得流血太快。
山道拐了个弯。
前面是片开阔地,原本是片杂树林,现在树都倒了。断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切口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刃扫过。
空地那头,就是禁地外围的围墙。
墙很高,青黑色石砖垒成,墙头插着铁蒺藜。墙下有道小门,门关着,门板上钉着铜钉,已经锈成绿色。
那是唯一的出口。
但空地上有人。
不是傀儡,是活人。五个,都穿着黑色劲装,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是红的,不是血丝那种红,是透着光的红。
像野兽。
他们手里握着刀,刀身狭长,刃口泛着蓝光。毒。
“死士。”柳清儿吸了口凉气。
林夜脚步顿住。
他认得这种装束。青岚宗暗堂,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人本该是宗门的刀,现在却成了老祖的看门狗。
五个,全是筑基后期。
其中一个领头的往前走了一步。他身材瘦高,肩膀有点塌,握刀的姿势很怪,刀尖垂向地面。
“此路不通。”他说。
声音嘶哑,像砂纸磨木头。
林夜没说话。他在数,数空地上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树桩后面,断木底下,阴影里。
有东西在动。
不是人,是更僵硬的动作。一个,两个……六个。从阴影里爬出来,站直了身子。
是傀儡,但和禁地里那些不一样。
这些傀儡穿着破烂的宗门服饰,有的胸口绣着外门标记,有的绣着内门。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只是眼睛没了,只剩下两个黑洞。
洞里闪着熟悉的红光。
“被转化的弟子。”赵莽的声音在抖。
不是气的,是累的。他背上的陈平太重,伤口又在流血,握刀的手已经有点不稳。
柳清儿拔出剑,剑身映着月光,微微发颤。
那三个外门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的咬了咬牙,举起手里的柴刀。
“林师兄,我们拖住。”疤脸弟子说,“你们冲过去。”
林夜看了他一眼。
很年轻,可能不到二十。脸上那道疤是新的,血还没完全止住。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决绝。
“你叫什么?”林夜问。
“李石头。”疤脸弟子咧嘴,笑得比哭难看,“杂役院挑水的。”
林夜点点头。
他转头看向空地。五个死士,六个魔化傀儡,呈扇形散开,堵住了去路。墙下那扇小门离他们三十丈。
三十丈,冲过去要五息。
但前提是没人拦。
“苏璃。”林夜低声说,“门能开吗?”
苏璃抬起左手。掌心躺着那块玉牌,但玉牌表面已经布满裂纹,光泽黯淡得像块普通石头。
“最后一次。”她说,“开了之后,玉牌会碎。”
“开了就够。”林夜说。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血腥味混着泥土味,还有种淡淡的焦臭。是从那些魔化傀儡身上散发出来的,像肉烤糊了。
“赵莽,柳清儿,跟我冲。”林夜说,“李石头,你们三个断后。”
“断多久?”李石头问。
“十息。”林夜说,“十息后,自己想办法跟上来。”
李石头点点头。
他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柴刀。另外两个外门弟子站到他两侧,一个拿着铁棍,一个赤手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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