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级隔离实验室的门,最终没有被强行突破。
在塞拉说出“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之后,卢坎派出的侦察机器人,用物理钻探的方式,在厚重的合金墙壁上开了一个仅容镜头通过的小孔。传回的画面印证了塞拉的感知——实验室内部空荡、洁净得诡异,所有仪器设备、工作台、乃至个人物品全部消失不见,地面和墙壁光洁如新,仿佛这里刚刚建成,从未有人使用过。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能量残留,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空”。
伊森·格雷和他的团队,六名活生生的、在各自领域堪称顶尖的人才,就这样在基金会防守最严密的核心区域,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如同用橡皮擦掉铅笔痕迹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
消息无法完全封锁。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在基地内部蔓延开来。尤其是应用科技部,昔日因伊森的激进主张而聚集起来的研究员们,此刻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他们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或聚集在休息区,眼神惊惶,交谈声压得极低,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能让他们惊跳起来。工作效率骤降,一种人人自危的气氛取代了之前的研究热情。
墨菲斯·索恩展现出了他作为领袖冷酷决绝的一面。他没有试图用苍白的语言安抚人心,而是采取了最直接、最强势的措施。
就在事件发生后的两小时内,他通过基地内部广播系统,向全员发表了简短而强硬的讲话。
“我是墨菲斯·索恩。”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遍每个角落,冰冷、平稳,不带丝毫感情,却奇异地拥有一种镇压混乱的力量,“发生在B-7区的事件,是一次针对未经授权、高风险实验行为的内部清理。根源在于对禁忌知识的鲁莽触碰,而非外部入侵。”
他没有提及【虚空掠食者】,而是将事件定性为“内部清理”,将矛头直指伊森·格雷团队的“违规操作”。
“这意味着,我们的堡垒依然坚固,但我们内部的纪律,必须用铁与血来重塑。”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即刻起,基地进入‘绝对管制’状态。所有研究项目,未经我本人与塞拉菲娜·维尔德博士的双重审核批准,一律无限期暂停。所有人员,非必要不得离开指定生活与工作区域,禁止任何形式的非授权交流与串联。卢坎队长拥有在内部执行纪律的最高权限,包括在面临潜在威胁时,无需警告的处置权。”
“生存,高于一切。秩序,是生存的基石。任何动摇基石的行为,都将被视作对集体的背叛,后果自负。”
广播结束,基地内一片死寂。恐慌并未完全消失,但却被一种更强大的、源于绝对权威和明确规则的恐惧所压制。人们噤若寒蝉,行动变得格外小心谨慎。
卢坎的佣兵团彻底接管了基地。巡逻队的数量增加了一倍,他们穿着全副武装的护甲,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严格执行着宵禁和区域管制命令。几个之前跳得最欢、公开支持伊森·格雷的研究员,被“请”去进行了长时间的隔离审查。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与事件直接相关,但这雷霆手段足以震慑所有人。
塞拉走在寂静的走廊里,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混合着恐惧、敬畏与一丝祈求的目光。她知道,墨菲斯将她与自己并列作为研究的最终审核人,是将她彻底推到了前台,也将她绑在了这辆高速行驶、且危机四伏的战车上。她并不喜欢这种被架在火烤的感觉,但她明白,这是目前维持秩序、防止更大灾难的唯一方式。
她再次找到墨菲斯,这一次,她的态度更加坚决。
“墨菲斯,压制恐慌只能争取时间,无法解决问题。伊森团队的消失证明了‘它们’的威胁是实时存在的,而且其‘清理’标准我们无法把握。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我的提议——与‘胚胎’进行深度互动,必须立刻提上日程。”塞拉站在书桌前,眼神灼灼。
墨菲斯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琥珀色的烈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塞拉。塞拉犹豫了一下,接过,但没有喝。
“你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吗,塞拉菲娜?”墨菲斯晃动着酒杯,目光深邃,“与一个高等文明造物进行‘请求’,我们甚至无法定义沟通的协议。它可能没有回应,可能回应我们无法理解的信息洪流将你意识冲垮,也可能……其‘帮助’的方式,会带来比【虚空掠食者】更直接的毁灭。伊森的结局,就是鲁莽的代价。”
“我知道风险。”塞拉握紧了冰冷的酒杯,“但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只是在坐以待毙。外部压力越来越大,内部人心惶惶,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随时可能落下屠刀。我们需要变数,需要打破僵局的力量。‘胚胎’是我们手中唯一可能带来这种变数的存在。我相信,既然‘观察者’将它设定为文明复兴的火种,它理应具备某种自我保护或辅助‘继承者’的机制。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安全地‘唤醒’或‘请求’这种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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