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渐浓的夜色中平稳行驶。车厢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风灯,光线昏黄柔和。
苏沐禾靠着车厢壁,放松了紧绷半月的神经,长途跋涉加上山中潜心研究的疲惫渐渐涌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了身旁霍去病的肩膀上。
霍去病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靠着。
透过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体温和规律的呼吸。
苏沐禾闭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却又充满感慨,絮絮低语:“曜族长稳重有为,灼醉心医药,心无旁骛……昆明部真是气象一新了。阿朔,你如今毒患尽去,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还有了这等不可思议的体质……往后,咱们总算可以真正安心了,对吧?”他寻求确认般,轻轻蹭了蹭霍去病的肩头。
霍去病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偏头,看着苏沐禾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半晌,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稳。
苏沐禾似乎对这个简单的回应很满意,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忽然想起什么,带着点睡意朦胧的含糊,又带着孩子气的认真,低声道:“阿朔,你发现没有?咱们这一路走来,从长安到秦岭,再从鬼门关回到这南疆……好像每次遇到绝境,眼看山穷水尽了,最后总能化险为夷,柳暗花明。”他轻笑了一下,语气变得轻快,“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你就好像是……嗯,天降的福星一样。”
霍去病闻言,眼神微动。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自嘲:“我?福星?”他顿了顿,语气更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史笔如铁,记载的霍去病,可是个……早逝的福星。”
“呸呸呸!”苏沐禾立刻睁开了眼睛,扭过头,即使在昏暗中也努力瞪向霍去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胡说什么呢?!那都是过去!是假的!你现在好好活着,就在我身边,呼吸,说话,身体比牛还壮!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历史那么长,一卷竹简才能记多少事?总有记错、记漏、不尽不实之处!”他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要用这些话驱散一切不祥的阴影。
看着苏沐禾难得激动、甚至有些“凶巴巴”维护自己的模样,霍去病心中那点因往事而泛起的微澜,瞬间被一种温热的暖流熨平了。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柔和的波光,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更低,更缓,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天降的福星……”他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苏沐禾脸上,昏黄的灯光在那张总是充满生机与担忧的脸上跳跃,“该是你。我的福星,阿禾。”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苏沐禾心湖,荡开层层涟漪。
他愣住,脸颊微微发热,方才那点“凶悍”气势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羞涩、欢喜和巨大安心的柔软情绪。
他垂下眼睫,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也轻了许多,却带着重重的、仿佛宣誓般的认可:“对!我也是!”他抬起头,重新看向霍去病,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的。
“我们是彼此的福星!所以,以后都会好好的,长命百岁的那种好!”
霍去病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信任与对未来的笃定期盼,心中最后一丝关于过往辉煌与早逝命运的阴影,似乎也被这明亮的眼神彻底驱散。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肩膀,让苏沐禾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沐禾放在膝上的手。
掌心相贴,温暖而坚实。
苏沐禾嘴角的弧度更深,安心地重新闭上眼睛,这回是真的任由倦意将自己席卷。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快到家了……”
霍去病“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车窗外。
马车正驶过最后一段郊野土路,前方,临远城的轮廓在深蓝天幕和初升星子的映衬下,已然清晰可见。城中万家灯火,如同在地上撒了一把细碎的、温暖的金沙,一点一点,连成一片安宁的光海。
那些灯火,不再象征着需要警惕的窥探或潜在的危机,而是炊烟,是归处,是平凡而珍贵的市井生活。平静的城郭轮廓在暮霭与夜色交融中,显得如此祥和,如此……可亲。
他握着苏沐禾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窗外那片属于他们如今的、来之不易的安宁灯火,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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