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您的故事……讲得真好。”林不凡的声音温和而真诚，“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老修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机械左手接过花朵。永恒花独特的、带着净化与生机力量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仔细看了看花瓣上那奇异的晕彩，又抬头看了看林不凡平静的面容，仅存的右眼中猛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了然。
“这、这是……永恒花？”老修士的声音压低，带着确认般的询问，“听说这花种，是林盟主亲自从灵韵星域带回来，散给各方的……道友您这花，品相极佳，灵气纯正，怕是……精心照料的吧？”
“机缘巧合，得了几粒种子，便试着种种。”林不凡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老修士那做工精良、活动自如的机械左臂上，“方才听您提及旧事，似乎左臂是在那场大战中……如今看您气色尚佳，这义肢可还合用？”
提到义肢，老修士脸上的惊疑迅速被一种由衷的感激与自豪取代。他活动了一下机械左手，五指灵活地开合，甚至拿起摊上一枚铜钱，在指间翻出个小小的花样。
“好！好得很！”他语气铿锵，“这可不是普通货色！是机械族那位石坚大师，听说我是那场战役下来的老兵，亲自给我设计安装的！用的是最好的星核合金内核，符文刻印都是大师手笔，力量、精度、感知，比原来的手臂只强不弱！您瞧，”他指向自己摊位旁立着的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说古论今，承志传薪”，“我现在啊，每天就在这里摆摆旧书，给娃娃们讲讲过去的事。胳膊没了不可惜，可惜的是要是没人记得那些事、那些人。我得让这些娃娃们知道，他们今天能在这儿撒欢，能安心听故事，是拿什么换来的！”
老修士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字字千钧。林不凡正欲再言，忽然——
“捷报！边境大捷——！”
一阵充满年轻朝气、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如同惊雷般从坊市中心广场的方向传来！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数只羽翼华丽、神骏非凡的灵鸟，驮着几名英姿勃发的年轻修士，正低空掠过坊市上空！为首者，正是身着轻便战甲、意气风发的石宇！他手中高举着一面迎风招展的玄色旗帜，旗面上以金线绣着四个龙飞凤舞、光芒流转的大字：
“边境大捷！”
石宇清朗的声音借助简单的扩音法阵，清晰地传遍下方每一个角落：
“西南‘长城’防线哨所传来战报！我防御部队于三日前，成功伏击并全歼一支试图渗透的机械虚无族精锐侦察分队！缴获完整敌舰一艘，俘虏三名！我方仅轻伤七人，无人阵亡！此战，彰显我‘长城’之固，新血之锐！”
“噢——！太好了！我们又赢了！”
“石宇长老威武！‘长城’万胜！”
刚刚还在听故事的孩童们，瞬间将注意力转移，爆发出兴奋的尖叫，蹦跳着朝着灵鸟飞去的方向追逐。坊市中，无论是摆摊的商贩、购物的修士、还是闲逛的居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纷纷绽放出由衷的、混杂着自豪、安心与喜悦的笑容！掌声、喝彩声、议论声轰然响起，汇成一片欢腾的海洋。
那断臂的老修士也激动得猛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那朵永恒花，朝着空中石宇等人远去的背影高声叫好，浑浊的右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那是欣慰，是骄傲，更是看到传承与希望生生不息的激动。
林不凡站在原地，没有随着人群涌动。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孩童们追逐英雄的纯真热情，老修士挥花呐喊的激昂，四周人群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对和平捷报的欢欣鼓舞……坊市的喧嚣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炊烟与灵植香气混合，叫卖声与欢笑声交织，永恒花的柔光与店铺的灯火相映。
这嘈杂、鲜活、充满了蓬勃生命力的烟火景象，如同一幅最生动、最温暖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深刻而平和的弧度。
没有错。
他的道，他的选择，从未偏离。
真正的“仙主永恒”，从来不是高踞于永恒圣殿那冰冷玉石宝座之上，俯瞰众生如蝼蚁的孤寂与威严。
而是隐匿在这最寻常的坊市烟火气里，守护着每一个平凡人安心的笑容；
是聆听那断臂老兵用余生讲述过往，让牺牲不被遗忘的执着；
是看着石宇这样的新一代，扛起旗帜，捷报频传时，心中涌起的欣慰与期待；
更是将这永恒之花所代表的“生机”、“净化”与“希望”的种子，播撒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看它们在无数双手中发芽、绽放，最终连成一片照亮未来的、不灭的星火。
这，才是他穷尽所有，乃至分割本源，所要追求的、比任何个人权柄与力量都更为珍贵的——
文明传承的不朽，与守护之心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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