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水镇的古井立在镇子西头,老槐树的阴影斜斜地覆盖着井口石沿。铁柱站在井边,能够感受到井内充满魂灵之力,却无怨念。
他用手指轻抚过青石上那些被岁月磨得模糊的纹路。井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但那股从井底升起的寒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镇民早已被官府疏散至三里外的临时安置点。此刻,栖水镇静得能听见风穿过空屋的呜咽声。铁柱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符箓,指尖轻点,符纸上朱砂绘制的符文便泛起一层微光。
“去。”
他低喝一声,将符箓向空中一抛。黄纸在空中旋转数圈,化作一个巴掌大的纸人,轻盈地落在井沿上。纸人虽小,却眉眼俱全,四肢灵动。这便是傀儡符——铁柱以自身精血为引,符箓为媒,炼制出的探查傀儡。傀儡所见所闻,皆能通过符箓之力,实时映射于施术者的感知之中。
纸人朝铁柱点了点头,纵身跃入井中。
铁柱闭上双眼,盘膝坐在井边。霎时间,他的意识与傀儡相连,眼前景象骤然变化。
黑暗。无尽的黑暗。
纸人轻盈下落,铁柱能“感觉”到井壁青苔湿滑的触感,能“闻”到井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与更深处的阴寒。井壁由青砖砌成,年代久远,砖缝间生着墨绿色的苔藓。向下约三丈,光线完全消失,但傀儡符自带的微光足以照亮周围尺许范围。
继续下落五丈,井壁突然变得异常光滑,仿佛被打磨过一般。铁柱心中一凛——这不似天然形成。又下落两丈,井水出现了。
黑色的井水静静躺在井底,水面不起一丝波纹。纸人悬停在水面上方,铁柱通过傀儡的“眼睛”仔细观察。水色漆黑如墨,深不见底,连傀儡符的微光照射其上,也被那黑暗完全吞噬,无法反射分毫。
纸人伸出细小如针尖的手指,轻触水面。
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傀儡与施术者之间的联系,直冲铁柱本体。他猛地睁开眼睛,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那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掺杂了某种阴邪之气,能侵蚀生灵阳气。
“有意思。”铁柱低语,重新闭目感知。
纸人继续探查,绕着井壁缓缓游走。铁柱发现,水面以下三寸处的井壁上,刻着一圈极细的符文,若非傀儡离得极近,根本无从察觉。符文古朴,非当世常见样式,倒像是前朝镇邪之纹。
然而井水之中,除了这圈符文和那刺骨的阴寒,再无他物。没有妖兽气息,没有鬼魅痕迹,甚至连水草鱼虫都无一丝一毫。这口井,仿佛一口通往虚无的深洞。
纸人探察半个时辰,铁柱收回了傀儡。黄纸从井中飞出,落在他掌心时已湿了大半,边缘微微发黑,似被腐蚀。
“看来必须亲自下去一趟了。”铁柱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
他取出一枚玉符捏碎,在井口周围布下三重防护阵法,防止探查时井中邪物外逃。随后,他咬破指尖,在胸口绘制一道护身符箓。朱砂般的血迹在白衣上格外醒目,却迅速隐入布料,只留下一道淡淡金芒。
铁柱纵身跃入井中。
下落的过程与傀儡所见并无二致,只是亲身体验,那股阴寒之气更为逼人。护身符箓泛起的金芒在黑暗中犹如一盏孤灯,照亮周围三尺。井壁上的青苔、砖缝、以及那圈水下符文,一一映入眼帘。
落入水中时,铁柱运转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气膜,隔绝了黑色井水的直接接触。即便如此,那寒意仍如细针般试图穿透防护。
井水比想象中深得多。铁柱向下潜游,黑暗愈发浓重。约莫十丈深处,井道忽然转向,不再是垂直向下,而是斜斜延伸向某个方向。
他顺着水道前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回响。又前行二十余丈,前方隐约出现一丝微光。
铁柱放缓速度,悄然靠近。那是一处宽敞的地下洞穴,洞顶有微弱的磷光苔藓照明。洞穴中央,竟有一座小小的石制祭坛,坛上摆放着一只破损的青铜香炉。洞穴四壁刻满壁画,因年代久远,大多已模糊不清。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前坐着的那道身影。
一个身穿破烂长袍的身影背对铁柱坐在祭坛前,长发披散,身形虚幻,在磷光下微微透明。鬼魂。
铁柱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仔细观察。鬼魂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到来,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肩膀微微抽动,似在哭泣。
忽然,鬼魂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苍白而年轻的脸,五官清秀,眼中却空洞无神。鬼魂看到铁柱,并未表现出敌意,反而露出一丝困惑。
“你……是谁?”鬼魂的声音直接在铁柱脑海中响起,飘渺而虚弱。
“永昌王朝国师,铁柱。”铁柱缓步上前,手中暗扣符箓,“你是何人?为何困于此井?”
鬼魂歪了歪头,仿佛在努力回忆:“我……我是谁?我在这里……多久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虚幻的双手,“我记得……水……很多水……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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