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县城。
“听说了吗？机械厂那个顾二，要在广场上搞什么……时装秀？”
“啥叫时装秀？”
“就是大姑娘穿着衣服在台上走来走去！”
“哎哟，那不是伤风败俗吗？这顾二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虽然骂声一片，但到了晚上，机械厂门口的广场上，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毕竟这年头娱乐活动太少了，哪怕是看猴戏大家也爱凑热闹，更何况是看大姑娘。
顾城也是下了血本。
他从黑市搞来了几个大音响，又拉了几串彩灯，搭了个简易的T台。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迪斯科球，挂在树杈上转啊转，闪得人眼花缭乱。
王翠花带着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宝根，嗑着瓜子站在第一排，满脸的不屑。
“我就看他怎么丢人现眼！还时装秀，我看是耍流氓秀！”
林宝根则是色眯眯地盯着后台：“妈，听说林凡那个小贱人也要上台？嘿嘿，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看什么看！那就是个破鞋！”
就在这时，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紧接着，动感十足的迪斯科音乐《路灯下的小姑娘》猛然炸响。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强烈的鼓点震得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一束追光灯猛地打在T台入口。
第一个走出来的，竟然是平时在食堂打饭的胖丫！
但此刻的胖丫，完全变了个人。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高腰阔腿裤，上身是一件红白条纹的蝙蝠衫，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
原本臃肿的身材，被这身衣服修饰得恰到好处，反而透出一股子富态的洋气。
她踩着节奏，虽然步伐有些生涩，但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自信笑容。
“哇！那是胖丫？咋这么好看了？”
“那裤子真显瘦啊！我也想要一条！”
人群瞬间炸锅了。
紧接着，一个个经过林凡紧急培训的女工依次登场。
她们有的穿着碎花收腰连衣裙，有的穿着牛仔背带裤，有的穿着利落的小西装。
每一套衣服，都精准地击中了在场女性的审美死穴。
原来，衣服还可以这样穿！
原来，我们也可以这么美！
台下的女人们眼睛都直了，男人们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这种视觉冲击力，对于看惯了灰蓝黑的八零年代群众来说，简直就是核弹级别的。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林凡。
音乐突然一变，换成了邓丽君的《甜蜜蜜》。
林凡穿着那件她亲手改制的白色蕾丝衬衫，搭配一条浅蓝色的修身微喇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的小皮鞋。
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高马尾，系着一根红丝带。
清纯、灵动、又带着一丝妩媚。
她一出场，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顾城站在台下，痴痴地看着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女人。
那是他的媳妇。
是他顾城的媳妇！
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填满了他的胸膛。
林凡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微笑着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一季的新款，专为东方女性设计，前一百名购买者，打八折！”
话音刚落，人群就像疯了一样涌向旁边的售卖摊位。
“我要那条红裤子！给我拿一条！”
“我要那个蝙蝠衫！给我也来一件！”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场面一度失控。
大黑他们数钱数得手都在抖，嗓子都喊哑了。
原本堆积如山的库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王翠花手里的瓜子都掉了，张着大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这些破布居然有人抢着买？”
林宝根则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后悔。
早知道林凡这么能干，当初就不该把她赶出去啊！
而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得像锅底。
他是县供销社百货大楼的经理，刘富贵。
看着顾城那边火爆的生意，再想想自己百货大楼里积压的那些老土款式，刘富贵眼里的嫉妒都要喷出火来了。
“妈的，一个投机倒把的二流子，也敢抢老子的生意？”
刘富贵狠狠地啐了一口，转头对身边的秘书说道：“去，买几件他们的衣服回来。找最好的裁缝，连夜给我拆！我就不信了，几块破布还能做出花来？”
“经理，您是要……”
“照着做！卖得比他们便宜！搞死他们！”
刘富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抹阴毒的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县城的服装生意，是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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