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停着辆黑色奔驰，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后排下来。他穿件深灰色羊绒衫，外面套着合身的风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鬓角有些花白，看着彬彬有礼，又透着股稳重。
驾驶座的沈昼也下了车，绕到后备箱，打开后拿出几样东西——一盒包装精致的阿胶，一篮新鲜水果，还有两本封面素雅的书。
“我自己来就行。”沈智业伸手想接。
沈昼把东西往他手边递了递，道：“爸，结束后打我电话。”
沈智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接过东西转身往旁边的巷子里走。
这会儿阳光正好从云缝里钻出来，洒在青石板路上，连带着初春的寒气都好像轻了不少。
沈昼站在车边，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才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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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在天台晒衣服，两条晾衣绳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她踮脚挂上最后一件衬衫，拍了拍手，往四周望了望。
老城区的房子挤得密密麻麻，屋顶铺着旧瓦片，有些还堆着杂物，烟囱里偶尔冒出几缕淡烟。
不远处几处拆迁的地方，断墙残垣堆在那儿，萧索荒凉。
再往远看，高楼大厦像一座座钢铁森林，玻璃幕墙在太阳底下闪着光，跟这边的低矮平房比起来，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视线往下移时，她瞥见楼下巷子里，有个提着礼物的男人正往自家门口走，手里拎着阿胶、水果，还有几本书。
林微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妈妈说今天沈叔叔要来做客。
那妈妈这会儿该在厨房忙活吧？她赶紧拎起装着空衣架的篓子，噔噔噔往楼下跑，想着下去打个招呼。
林微走进客厅时，妈妈正陪着沈智业说话。她赶紧走上前，笑着打招呼：“沈叔叔好！”
沈智业微微颔首，客气地应了声：“你好，林微。”
桌上已经摆好了他带来的礼物，妈妈正要起身去泡茶，林微忙说：“妈，我来吧。”她转头问沈智业，“沈叔叔想喝什么茶？有菊花茶、绿茶，还有点红茶。”
“就绿茶吧，清淡些。”沈智业坐在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看着很稳重。
林微应了声，转身钻进厨房，从茶盒里倒出一小撮绿茶，放进透明玻璃杯里。她一边往杯里冲热水，一边偷偷想：这位沈叔叔是真有气质，好像电视剧的男演员。
客厅里，电视机一直开着，正放着周星驰的贺岁片，吵吵闹闹的。
林妈妈今天穿了件花领毛衣，外面套着件短款呢子外套，脖子上还系了条浅色丝巾。她平时不太讲究这些，可今天见沈智业，总想着把自己拾掇得精神点，哪怕不懂什么时尚，也是尽心了。
沈智业显然注意到了，微笑着夸道：“丽雪，你今天穿得真好看，很精神。”
（林妈妈名字叫王丽雪）
林妈妈的脸颊微微发烫，秀气的眉眼动了动，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问：“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大儿子沈昼送我来的。”沈智业顿了顿，又说，“平时听你提林微，确实懂事，真是秀外慧中。”
林妈妈笑了，眼里满是欣慰：“这丫头是还行，就是有时候有点莽撞。”
正说着，林微端着泡好的绿茶出来，放在沈智业面前的茶几上：“沈叔叔，您喝茶。”
“谢谢你，林微。”沈智业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热气。
中午，林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锅里飘出阵阵香味，是她最拿手的红烧鱼和糖醋排骨。林微想去搭把手，被妈妈推了出来：“你去陪沈叔叔说说话，这儿不用你。”
林微只好回到客厅，沈智业正拿起桌上那两本书，一本是精装版的《爱的教育》，另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都是适合师范学生读的名着。
林微知道，这肯定是他特意打听了自己的专业，才挑的礼物。
沈智业将两本书递给她。
她接过书抱在怀里，笑着道谢：“谢谢沈叔叔，这两本我正好想看呢。”见他杯子里的茶水快喝完了，又起身想添，沈智业却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了，留点肚子，多吃点你妈妈做的菜，闻着就香。”
林微看了眼厨房门口晃动的妈妈的身影，又转回头，抱着书认真地看着沈智业：“沈叔叔，有几句话，我想跟您说说。”
沈智业一听，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坐直了些，神情变得郑重：“你说。”
“您应该多少知道我家的情况吧，有点复杂。”林微深吸了口气，慢慢说，“我是我妈和第一任丈夫生的，我亲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没了。那时候日子太苦，我妈怕养不活我，就带着我改嫁给第二任丈夫，才搬到M城的。可没过几年，这个叔叔也意外走了……”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涩：“我妈前半生真的太不幸了，吃了好多苦。所以我想问问您，您……能接受她的过去吗？”
沈智业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温和地开口，语气很从容：“林微，你妈妈是个好女人，善良又温柔，我看在眼里。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能和她一起走以后的路。”
他笑了笑，眼里带着回忆的柔光：“我太太走了快二十年了，这几十年，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再对谁动心。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上次在路边突然晕倒，不然哪能遇到你妈妈呢。”
林微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和温柔，心里那块紧绷、疑虑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的严肃也散了，忍不住绽放笑：“谢谢您，沈叔叔。”
“该谢的是我。”沈智业看着厨房的方向，眼神柔和，“能遇到她，是我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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