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张真人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碎屑,放在鼻端,皱眉道,“时间应在十日之内。非大量出血,但血液经过特殊处理,蕴含怨念与灵力。这是在‘激活’或‘标记’此地。”
了然禅师围绕祭坛走了一圈,以锡杖轻触几处石柱,闭目感应片刻,睁眼道:“祭坛本身应是古代祭祀山灵或地只之用,本具几分清净之气。但如今被邪符污血浸染,已成聚阴引煞之枢。此谷中雾气最浓,低语最盛,皆源于此坛被篡改。”
雷震指着祭坛后方那个被报告的洞口:“真人、禅师,那洞便是从此处延伸下去。”
洞口约莫一人高,七八尺宽,隐在岩壁凹陷处,被茂密的藤萝半遮。此刻未到日常起雾时分,但洞口依然有丝丝缕缕的灰白寒气向外飘散,使得周围温度明显低于他处。站在洞口,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流从深处涌出,带着那股熟悉的腥气,还夹杂着更清晰的、仿佛水滴落在金属上的“叮咚”声,以及……某种缓慢而沉重的拖曳声。
张真人取出几道符箓,分贴于洞口左右及上方,符箓无风自动,散发出微弱的金光,暂时阻隔了寒气的逸散。他凝神向洞内望去,黑暗深邃,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出十余丈,再往下便是纯粹的漆黑。
“雷将军,挑选二十名最胆大心细、身手敏捷的弟兄,准备火把、绳索、钩爪、信号烟花。贫道与禅师先行,你们紧随其后,保持距离,听号令行事。”张真人沉声道,“此洞必是通往敌巢穴或关键之处的要道,内中必有古怪,务必小心。”
雷震领命,迅速点齐人手。张真人与了然禅师各自施展手段护身,张真人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清气,了然禅师则佛光微罩,当先步入洞中。雷震率二十名精锐,手持刀盾弓弩,点燃特制的、加了辟邪药粉的火把,鱼贯而入。
洞内果然如之前探查所述,阴寒异常,石壁湿滑,布满墨绿色的苔藓。人工开凿的阶梯陡峭向下,螺旋延伸。越往下走,那水滴声和拖曳声便越是清晰,空气中腥腐之气也越发浓重,火把的光芒似乎都被周围的黑暗吞噬了不少,只能照亮脚下数尺范围。
下行约三十丈后,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相对平坦但更加宽阔的天然隧道。隧道两侧怪石嶙峋,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石和零星的、非自然形成的碎骨(形状怪异,不似寻常兽骨)。水滴声来自隧道顶壁不断渗出的、颜色暗黄的液体,滴落在地面凹陷处,发出声响。而那拖曳声,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拐弯后面。
张真人示意众人停下,自己与了然禅师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拐过弯道,眼前景象让这两位见多识广的高人也微微一怔。
隧道在此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数十丈见方的、暗沉如墨的水潭,潭水死寂,不起微澜。水潭边缘,矗立着数尊高大的、造型狰狞的石兽雕像,似龙非龙,似蜥非蜥,兽口对准潭心。更令人心悸的是,水潭对面,靠近洞窟另一侧岩壁的地方,有十几道身影正在缓慢地移动。
那些身影衣衫褴褛,动作僵硬而协调,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它们有的在搬运石块,有的在用简陋的工具在地上刻画着什么,还有的……正将一些不知从何处取来的、散发着微光的矿物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水潭之中。它们的面容在火把余光中若隐若现,皆苍白无血色,眼神空洞,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的声响。
而在这些僵硬身影的旁边,站着三个身着灰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惨白骨质面具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根镶嵌着黑色宝石的短杖,似乎在指挥那些僵硬身影的行动;另一人则捧着一卷皮纸,不时对照;第三人警戒着四周。
“是‘阴傀’!”张真人低声道,语气带着怒意,“还有‘尊主’的爪牙!他们果然在此利用邪术炼制的傀儡,进行布置!”
那些僵硬身影,赫然便是“阴傀饲灵”邪术炼制出的活尸傀儡!而这三个面具人,显然是在此监管工程的核心人员。
了然禅师宣了声佛号,眼中悲悯与肃杀交织:“阿弥陀佛,竟以生人炼傀,行此逆天恶业。此地阴气深重,水潭更是聚阴纳秽之眼,恐怕……与那‘地脉交汇之眼’有直接关联。”
就在这时,那手持短杖的面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惨白面具上的孔洞望向张真人他们藏身的拐角方向!
“有生人气息!戒备!”嘶哑难听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
另外两名面具人立刻丢下手中之物,抽出奇形兵刃。那些动作僵硬的“阴傀”也齐刷刷停下工作,缓缓转过身,空洞的眼神“望”了过来。
行踪暴露!张真人与了然禅师不再隐藏,迈步而出。
“邪魔外道,安敢在此龙脉之地,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张真人拂尘一甩,声若洪钟。
一场地下洞窟中的激战,一触即发。雷震见状,立刻率二十名精锐冲上前,护在两位高人侧翼。
而更深处的黑暗中,那墨沉的水潭中心,似乎因为外人的闯入和骤然升腾的杀气,泛起了细微的、不祥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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