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跟在楚婷身后,再度伫立在楚家那扇厚重且冰冷的大门之前。
一股无形却沉重的压力,如巨石般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姐——夫,快进去吧!”楚婷满脸焦急,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
叶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声道:
“嗯,但愿老爷子平安。”言罢,他抬脚踏入那灯火辉煌的大厅——
“哟!叶凡?!”
一个尖利得仿佛能刺破空气的女声,如炸雷般猛地响起,
“你这没用的废-物,竟还有脸踏进楚家?给我滚出去!”
叶凡抬眼望去,正对上楚悦那张写满刻薄与厌恶的脸。
大厅里聚集了不少楚家人,他们个个衣着华丽光鲜,
脸上却不见半分对至亲病危的忧虑之色,唯有那事不关己的冷漠。
“听见没?叶凡,你这没出息的家伙,赶——紧滚!楚家的门槛也是你能踩的?”
楚涛立刻跳将出来帮腔,双手叉腰,满脸鄙夷,那神情仿佛鼻孔都要喷出火来。
叶凡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接穿透他们,紧紧锁住楚婷,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爷爷在哪?带路。”
楚婷刚要张口:“爷爷在……”
“婷婷!”
楚悦粗暴地打断她,指着叶凡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
“你昏头啦?跟这种扫把星搅和什么?他算哪根葱?楚家的事轮得到他来管?
爷爷用得着他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姐!刚才有人欺负我,是姐——夫帮的我!”
楚婷忍不住提-高声音,眼圈微微泛红。
“他帮你?”
楚悦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满脸鄙夷,
“就凭他?一个自身难保的窝囊废,能帮你什么?别笑掉人的大牙了!”
叶凡的眼神骤然变得寒彻骨髓,如利刃般扫过楚悦,那冰冷的杀意,竟让她嚣张的气焰莫名一窒。
他再次逼问楚婷,每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地上:“说!爷爷在哪?”
楚婷被姐姐的怒容吓得一缩,但还是鼓起勇气,清晰吐字:“…在三楼,主卧。”
叶凡二话不说,抬腿便朝楼梯走去。
“叶凡!你给我站住!”楚悦气急败坏地尖叫。
“拦住他!休想上去!”
楚涛骂骂咧咧地冲过来,他那肥胖的身躯如同一堵墙般,横在楼梯口,满脸横肉抖动,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滚!”
叶凡心头火起,极度不耐地低喝一声,手臂随意一挥!
“哎哟!”
楚涛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袭来,整个人如同被抽飞的陀螺,惊呼着踉跄倒-退,
“哐当!哗啦!”
一连撞翻好几张名-贵红木椅,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叶凡看都没看这跳梁小丑一眼,身影如电,几个箭步便冲上三楼,“砰”地一声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叶凡的心脏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宽大的床上,楚老爷子静静地躺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深陷的眼窝里蓄满了浑浊的泪水,
枯槁的面容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张合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哪里是在养病?分明是在无人问津中油尽灯枯!
“爷爷!”
叶凡一个箭步扑到床边,双膝重重砸在地毯上,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老爷子那只冰凉枯瘦、青筋暴突的手。
他几乎是本能地催动体内那点微薄得可怜的灵气,不顾一-切地想要渡过去,哪怕只能温暖一丝一毫也好。
然而,那点灵气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散无踪。老爷子的生机,已如风中残烛。
滚烫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叶凡的视线,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
一只冰凉、瘦骨嶙峋、微微颤抖的手,带着千钧重负般的艰难,极其缓慢、
极其轻柔地,落在了叶凡低垂的头上。
“爷爷!”
叶凡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对上了老爷子那双勉强睁开的浑浊眼眸。
那目光,浑浊得如同蒙尘的宝石,却穿透了岁月的尘埃,饱含着无法言喻的慈爱、刻骨的愧疚和深深的牵挂。
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爷爷,我懂!我都明白……我不怪您,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叶凡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从撕裂的心肺中挤出。
老爷子似乎听懂了,深陷的眼窝里艰难地挤出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释然。
他攒足了最后残存的生命之火,喉咙里发出蚊蚋般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凡…凡儿……楚家…对不住你……看…看在爷爷这张老脸的份上……别…别太跟他们计较……行…行吗?”
叶凡心如刀绞,仿佛有万根钢针在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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