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晓鱼……”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含在喉咙里,被站台空旷的回音吞没。不是疑问,更像是一种咬着后槽牙的、混合了失望、不甘与更炽烈怒意的确认。尽管没有证据,但他心里某个偏执的角落已经认定:刚才那列车上,就是她。她就在东北,却像一滴水融进了雪原,让他扑了个空。
怀着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沉重与阴郁,他拖着行李走出车站。凌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来,瞬间穿透并不厚实的外套。车站广场上冷冷清清,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一个裹着旧棉袄、蹲在摩托车边跺脚取暖的拉客司机,眼尖地看到了这个孤身一人、面色不善的旅客,立刻堆起笑脸凑上来:“老板!欢迎来咱东北!这大冷天的,去哪儿?我送您!保管快……”
他热情洋溢的招呼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陈皮甚至没正眼看他,只是微微侧过头,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眼神扫了过去。那眼神里没有威胁的言语,却带着一种常年浸淫血腥与黑暗的、实质般的寒意,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司机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打了个突:“娘的……这主儿眼神怎么跟刀子似的,是个狠角儿……”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后退半步,准备识趣地离开这尊煞神。
“叫你走了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在寂静的凌晨空气中格外清晰。陈皮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那里鼓囊囊的,隐约露出一点金属的冷光是他从不离身的九爪钩。
正准备转身的司机身体猛地一僵,像被钉在了原地。他脖子有些僵硬地慢慢转回来,恰好捕捉到陈皮手按腰间的动作,脸色“唰”地白了,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老……老板,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皮没理会他的恐惧,手腕一翻,指间已多了四枚沉甸甸的银元,在路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看也不看,随手一抛,银元划出几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司机慌忙伸出的双手里。
“去帮我打听点事。” 陈皮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东北,张家。 任何风吹草动,陈年旧闻,特别是最近有没有陌生面孔,尤其是年轻女人...在附近出没。明白?”
司机捧着手里的银元,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再抬头看看陈皮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恐惧瞬间被巨大的利益冲淡了不少。他脸上立刻重新堆起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十二分的谄媚和小心:“得嘞!老板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在这一片熟门熟路,明儿……不,天一亮我就去给您打听!保管给您问得明明白白!”
他攥紧了银元,生怕陈皮反悔似的,点头哈腰,连走路的速度都比刚才快了一倍,很快消失在车站广场外的巷子口。
陈皮不再看他,仿佛那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拎起行李,径直走向车站出口旁一个支着破旧雨棚、冒着袅袅白汽的小面摊。
摊主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正就着马灯的亮光揉面。凌晨的寒气里,这小小的面摊是唯一温暖的光源。
陈皮在油腻的小木桌前坐下,将行李放在脚边。
“老板,一碗阳春面。”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同时,两枚大洋“叮当”一声,被他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摊主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大洋,又看了一眼这个在凌晨独自出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年轻客人,没多问一个字,只是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面摊的灶火在凌晨的寒气里噼啪作响,锅里翻腾的滚水升起浓白的蒸汽,带着碱水面条特有的、朴素扎实的香气。陈皮坐在那张油渍斑斑的小木凳上,背脊习惯性地挺直,与周遭破败松弛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没有碰那两枚大洋,也没催促,只是沉默地看着摊主老头用一双长竹筷,在翻滚的汤锅里娴熟地搅动、捞起雪白的面条,盛进粗瓷大碗,再浇上一勺清澈却香气扑鼻的骨头汤,撒上几点翠绿的葱花。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被端到面前。面条整齐,汤色清亮,热气氤氲。
陈皮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吃。他抬起眼,看向正在用抹布擦拭灶台的老摊主。老头动作缓慢,背微微佝偻,但眼神在昏黄的马灯光下,却有种经年累月看尽人来人往的浑浊与通透。
“老板在这车站边,摆了多少年摊子了?” 陈皮开口,声音不高,语气平淡,像是随口拉家常。
老摊主手上动作不停,哑着嗓子道:“记不清喽……打从这火车站还是个小棚子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了。见的人,比吃的面还多。”
“见过姓张的本地大户人家吗?” 陈皮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热气,状似无意地问,“听说,是挺老的一户。”
老摊主擦拭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在陈皮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垂下,继续擦着本已很干净的灶台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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