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印记的余温,仿佛一个无声的烙铁,烫在了林川的心上。
他下意识地收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那份滚烫的触感。皮肤像是被火舌舔过,微微发麻,又隐隐刺痛,与厨房里从瓷砖地面升腾而起的寒气撞了个正着,在掌心形成一场冷热交锋的拉锯战。
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油垢的气息,混着昨夜未散尽的豆瓣酱腥香,黏腻地贴在鼻腔深处。
清晨的阳光透过油腻斑驳的窗格,像一层被滤过的昏黄薄纱,勉强给这个巴掌大的川味小馆镀上些许暖意。
光柱中浮尘翻舞,如同细小的金砂,落在灶台边缘那口黑铁锅上,映出斑驳锈迹。
锅底残留着昨夜炒腊肉时焦化的油渣,正被林川用锅铲刮得沙沙作响,那声音干涩、滞重,像是某种预兆的低语。
他沉默地转过身,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灶台。
打入两颗鸡蛋,蛋液滑入锅中时发出“滋啦”一声轻响,清亮澄黄的蛋液遇热迅速卷边起泡,边缘泛起微焦的蕾丝花边。
他抓起一把干红的川椒扔进去,那是沈清棠最爱的二荆条,晒得极干,一碰就碎,散发出浓烈而辛烈的香气,带着一丝近乎燃烧木柴的烟熏味。
猛火催动,油温骤升,辣椒瞬间爆裂,噼啪作响,一股滚烫的椒香裹挟着蛋香炸开,直冲鼻腔,辛辣得几乎让人落泪。
可不过几秒,那香气便开始变质,焦糊味悄然浮现,像炭火熄灭前最后的喘息,苦涩地钻进喉咙。
“又糊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轻得像风吹过晾衣绳上的布条。
沈清棠就那么随意地靠在门框上,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睡衣,领口磨出了毛边,袖口沾着一点昨晚没洗干净的酱油渍。
晨光斜斜地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被光线映得近乎透明,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和皮下的淡青血管。
她赤着脚,脚踝纤细,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微微蜷起脚趾,似乎在抵御清晨的寒意。
她笑了,笑容很浅,唇角只轻轻扬起一点弧度,可那双总是含着水汽的眼眸却亮了一下,像月光落在湖面,漾开一圈涟漪。
那笑意不达眼底,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林川紧绷的神经,让他心头莫名一颤。
林川用锅铲胡乱翻搅着,试图挽救那盘已无可救药的炒蛋,动作粗暴,锅铲刮过锅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嘴上却不肯认输:“糊了才香。”他吹了吹从锅里冒出的滚滚热气,那热浪扑在脸上,带着焦辣与油脂混合的复杂气息,忽然间,一个尘封的画面毫无征兆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老屋后院的土灶,柴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一个小女孩蹲在灶膛后,偷偷掰开一块黑乎乎的糖块,外皮焦脆如炭,内里却软糯粘牙,甜得发齁。
那味道顺着记忆的通道直冲脑门。
话语便脱口而出:“像你小时候,躲在灶房后面偷吃的那块灶糖,外面焦黑,里面却甜得粘牙。”
话音刚落,厨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油星还在锅里噼啪跳动,可那声音忽然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沈清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双总是含着水汽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林川看不懂的震惊与茫然,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左腕,那里有一道凤凰形状的胎记,此刻竟隐隐发烫。
“你……怎么会知道?”
林川的手猛地一抖,铁锅在灶台上一歪,滚烫的炒蛋险些泼洒出来。
他自己也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指尖的灼痛都忘了。
灶糖?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词?
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就像一本被撕掉了关键几页的书,只剩下模糊的封面和封底,中间的内容空空如也。
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忘记了什么,却不知道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看到他眼中的迷惘,沈清棠心中猛地一刺,像是被人用钝器抵住了心口。
她默默地走上前,从他僵硬的手中接过了那把沾着蛋渣的锅铲,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指尖一缩。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来吧。”
两人并肩站在狭窄的灶台前,谁也没有再说话。
沈清棠熟练地翻炒着,手腕轻巧地翻转,锅铲与铁锅碰撞出规律的节奏。
油星偶尔溅起,落在两人的手背上,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灼痛。先是轻微的刺感,随即化为持续的烫意,像针尖点火。
那油点爆裂的节奏,不急不缓,像极了许多年前,他们的母亲站在这里炒菜时的声响。
一种无言的默契与悲伤,在沉默中悄然流淌,如同灶下未燃尽的余烬,闷着火,随时可能复燃。
就在沈清棠接过锅铲的那一瞬,窗外的阳光忽然黯淡了一瞬,油星溅起的声音也变了调,不再是欢快的噼啪,而像是远处传来的一记沉钟,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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