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程家峁，被一片浓稠的寂静包裹着。村民们早已沉入梦乡，连村口的狗吠都销声匿迹，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在夜色里轻轻回荡。月亮渐渐爬出东山，灰蒙蒙的光洒在黄土坡上，刚好能照出隐约的路径，既不刺眼，又能辨清方向，仿佛为程荣、程华的阴私行径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两人扛着铁锹，背着蛇皮袋，手里攥着手电筒，脚步放得极轻，像两道黑影，悄悄摸向后山。出发前，他们特意喝了几口白酒壮胆，可真到了后山脚下，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慌。刚踏上进山的小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动，程荣、程华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手里的铁锹差点掉在地上。
“谁？” 程华压低声音喝问，手电光胡乱扫向四周。两人迅速蹲在路边，屏住呼吸，心脏 “砰砰” 狂跳，生怕被人发现。过了片刻，一道黄影慢悠悠地从草丛里钻出来，摇着尾巴蹭了蹭程荣的裤腿 —— 原来是父亲程安养了多年的老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来了。
虚惊一场！程荣、程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老黄狗是村里的老狗，温顺通人性，有它跟着，反而像是多了个放哨的，两人的胆子顿时大了不少。程华拍了拍老黄狗的脑袋：“好家伙，倒会跟着凑热闹。” 老黄狗 “汪” 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在警戒。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来到程炎火父母的坟地。这里远离村庄，四周都是茂密的草木，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坟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更添了几分阴森。程荣、程华不敢耽搁，立刻分工：程荣拿着铁锹从坟的侧面开始挖掘，程华则举着手电筒照明，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四周。
老黄狗蹲在一旁，竖着耳朵，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周围，像个忠实的卫兵，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立刻竖起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坟地的土果然如他们预想的那般松软，一锹下去，能挖起一大块土，挖掘进展异常顺利。没过多久，铁锹就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 是当初简单砌的石头墙。
“挖到了！” 程荣压低声音说。两人合力，用铁锹的尖端撬开石头墙上的一块松动石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程华立刻把电筒凑过去，往里一照，只见坟穴里空空如也，棺木早已腐朽成泥，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头盖骨，在手电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就是它了！” 程华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立刻用铁耙伸进洞里，小心翼翼地把头盖骨钩了出来，迅速塞进带来的蛇皮袋里，拉紧袋口。
程荣原本想把程炎火母亲的尸骨也一起挖出来，可要打通隔壁的坟穴，得先拆了中间的隔墙，不仅费力，还容易弄出大动静。他喘了口气，说道：“这个头骨肯定是炎火爸的，有这个就够了，没必要再挖，何必自讨苦吃。把他们两口子分开，让他断了根基，岂不更好？”
程华咧嘴一笑，露出阴险的表情：“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一来，效果说不定更明显。”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回填泥土。他们把挖出来的土一点点填回坑里，压实，又从周围拔了些野草，铺在上面，仔细伪装了一番。直到确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挖掘过的痕迹，两人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背着蛇皮袋，朝着水库东头的山坞走去。
老黄狗依旧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安安静静，只是偶尔停下脚步，对着夜空叫两声。
到了水库东头的山坞，这里的施工更加容易。当初刘半仙和金吾言取走董方舟父亲的骨灰后，回填的土本就松软，又被老鼠掏了个大洞。程荣拿着铁锹，顺着鼠洞稍微扩张了一下，就挖了一个足够容纳蛇皮袋的坑。程华打开袋口，把那个惨白的头盖骨取出来，轻轻放进坑里，又用土把坑填上，压实，同样用野草做了伪装。
忙完这一切，两人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既紧张又兴奋。他们不敢在这里多停留，收拾好工具，就沿着原路悄悄往村里走。
走到村头时，老黄狗突然对着前方 “汪汪” 狂叫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程荣、程华心里一紧，手电光立刻照了过去 —— 只见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是村里的老人程见秋。
“谁啊？大半夜的在这里吵吵闹闹。” 程见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还有些沙哑。
程华反应极快，立刻收起手电，脸上挤出笑容，走上前说道：“见秋叔，是我们俩。闲着没事，想去后山寻点野味下酒，结果啥也没找到，白跑了一趟。您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程见秋揉了揉眼睛，看清是程荣、程华，又看了看他们手里的铁锹和蛇皮袋，疑惑地问：“寻野味带着这些东西？”
“嗨，想着挖点野菜，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只兔子。” 程荣连忙打圆场，把蛇皮袋往身后藏了藏，“您这是？”
“别提了，昨晚吃坏了肚子，憋不住了，起来上茅房。” 程见秋摆了摆手，也没多问，佝偻着身子，慢慢朝着村里的茅房走去。
看着程见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程荣、程华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两人不敢再多说，加快脚步回了家。
回到家，两人把铁锹和蛇皮袋藏在柴房里，洗了洗手，却怎么也睡不着。程华拿出一瓶白酒，倒了两大碗，递给程荣一碗：“来，喝点酒压压惊。”
两人端起碗，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下肚，心里的紧张才稍稍缓解。
“你说，程见秋会不会起疑心？” 程荣放下碗，有些担忧地问。
“放心，他都那么大年纪了，眼神不好，脑子也糊涂，肯定不会多想。” 程华满不在乎地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等过段时间，程炎火家里出了变故，他就算怀疑，也没证据！”
程荣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希望这招管用，让他倒大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喝着酒，幻想着程炎火倒霉后的场景，全然忘了自己做的是多么丧尽天良的事。而那只老黄狗，蹲在柴房门口，对着藏着铁锹的方向，时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像是在为这场暗夜的恶行哀悼，又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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