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植新苗的祭与藏
清明前的雨，下得绵密，把纪念林的土地润得酥软。新运到的樱花树苗裹着土球，整整齐齐排在路边，枝条上还沾着水珠，像在等一场郑重的仪式。老人们说“种树得敬土地，不然扎不深根”，李大爷的布包里装着五谷——小米、红豆、绿豆、玉米、高粱，还有一小瓶自酿的米酒，用红布盖着。
“我爹那会儿种树，都要先给土地磕个头，”李大爷蹲在挖好的树坑旁，把五谷撒在坑底，动作虔诚，“五谷养地，米酒敬神，树才能长得旺。你看这纪念林的老松树，当年栽的时候也这么办的，现在多精神。”他还让年轻人找来几块平整的石头，围成个小圈，说“这是土地的‘座位’，得让它舒坦”。
小王则带着人往透明玻璃罐里装东西：有今年的春联剪纸、孩子们画的樱花图、街区的照片，还有张写满街坊名字的纸条。“这叫‘时光胶囊’，”他把罐子盖紧，用防水布裹了三层，“埋在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等十年后挖出来，看看咱们现在的日子，多有意义。”他还准备了木牌，上面要写认养人的名字，“谁认养，谁负责浇水，树就跟自家孩子似的，能长不好？”
“埋个玻璃罐？那不是折腾土地吗？”李大爷把树苗放进坑，扶得笔直，“土地要的是实在，五谷能当肥，米酒能入土，你那罐子埋进去，不烂也挡着树根长。认养挂牌倒是好，可不敬土地，树哪能好好长？”小王笑着弯腰帮他扶树：“敬土地是心意，埋胶囊也是心意啊。您看这木牌，写上名字，大家才更上心不是？再说这罐子是环保材料，十年后准能烂，不碍事。”
张阿姨拎着刚煮好的青团过来，分给大家：“先垫垫肚子，清明就得吃口青。”她看着树坑，“五谷撒了，胶囊也埋了，不冲突。土地啥都懂，知道咱们是盼着树长大，不管用啥法子，心诚就行。”
林默觉得这话在理，他帮着李大爷培土，又帮小王把“时光胶囊”埋在最粗的那棵樱花树下，位置特意避开了树根。“种树嘛，本就是把念想扎进土里，”他拍了拍手上的泥，“敬土地是盼它扎根稳，埋胶囊是盼它陪咱们久，都是好心意。”
植树仪式开始了。李大爷先往每个树坑撒了把五谷，又浇了点米酒，嘴里念叨着“扎根，长叶，开花”；年轻人则轮流把树苗放进坑，培土时特意踩实，说“这样抗风”。小王给每棵树挂上木牌，“李大爷”“张阿姨”“小宇”“朵朵”……名字在风里轻轻晃，像树在跟人打招呼。
埋“时光胶囊”时，大家都围了过来。小王把罐子放进深坑，孩子们抢先往里面填土，说“要让它睡个好觉”。李大爷看着那片鼓起的土，突然说：“十年后挖出来，我还来，到时候看看这树长得比我高多少。”小王笑着接话：“肯定比您高，到时候咱们在树下吃青团，看樱花。”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新栽的樱花树上，土球上的水珠闪着光。李大爷绕着树走了一圈，用手把歪了的木牌扶直；小王举着手机拍照，要把这场景存进相册，说“等十年后对比着看”。
林默站在纪念林里，看着老松树和新樱树并排站着，突然觉得这植树的祭与藏，都在说同一件事——我们想把今天的日子，种进明天的土里。敬土地，是怕忘了根；埋胶囊，是怕丢了痕。等樱花树开花时，粉色的花云下，会有人想起今天撒的五谷、埋的胶囊，想起这些树是带着多少盼头栽下的，那时候，风里飘的就不只是花香，还有日子的甜。
下集预告
谷雨过后，共享菜园的菜苗长得飞快，该搭架子了——黄瓜要爬架，豆角要牵藤，不然就会趴在地上烂掉。老人们想按老规矩，用竹竿搭人字架，说“结实，能承重，风吹不倒”；年轻人则想搞“创意支架”，用旧水管、废铁丝搭成拱形，说“既能让菜爬，又能当凉棚，夏天能在底下歇脚”。其实啊，搭架子撑的不只是菜，是把向上的劲儿给它们，就像过日子，总得有点支撑，才能往高处长，结出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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