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政事堂的门就被人推开。傅玖瑶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封刚送来的密报。她看完后没说话,只是把它放到一边。桌上已经堆了三封同样的信,都是地方官写来的,问民间传的话是不是真的。
有人说驿站裁了,灾粮运不到;有人说学堂强占民田,百姓没法种地;还有人说新税比旧税更重,小户人家撑不住。这些话在街上越传越广,连朝中也有大臣开始议论。
傅玖瑶起身走到墙边,打开一道暗格,取出一块玉佩。她指尖划过表面,眼前浮现出一行行数据。这是空间实验室里的舆情推演结果。近七日里,多个州县出现相似言论,用词几乎一样,传播路径也一致。不是百姓自发,是有人在背后推。
她把图谱收起,转身对门外说:“去把各地新政执行记录调来,我要看原始档。”
亲信领命而去。她坐回案前,翻开手边的册子。这是昨日各地送来的简报,有税收增长的数字,有新建学堂的名单,也有疫病下降的统计。她一条条核对,笔尖在纸上划出重点。
一个时辰后,资料送到了。她逐页翻看,从驿站整合后的运输记录,到学堂用地的审批文书,再到税制调整前后的对比表。每一份都有签字画押,有监察司盖印,经得起查。
她合上最后一页,抬头问:“说明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在安排。”亲信答,“三日后开,百官都已通知。”
“提前。”她说,“就今天下午。”
亲信一愣,但没多问,立刻下去传令。
午时未到,政事堂大殿已坐满人。官员们低声交谈,神色各异。有人面带怀疑,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等着看她怎么应对流言。
傅玖瑶走进来时,全场安静。
她站在台前,没有先开口,而是让人挂起一幅图。那是三年来各州县税负变化的热力图,颜色由深转浅,看得出负担逐年下降。接着又放了一张动画,显示新增学堂的分布,一年比一年多,偏远地区也不少。
有人小声说:“图能造假。”
她听见了,不恼,只道:“那就看真东西。”
她拿出十份凭证影本,是百姓签字同意学堂用地的文件,每一份都有村正作保,户部批文编号也能查。她念出其中一个村子的名字:“王家沟,去年建校,占地三分,补偿银两按市价足额支付,村里还多了两个教书先生。”
台下没人接话。
她继续说:“再说驿站。去年冬,北境雪灾,第一批粮三天送达,比往年快两天。运的是哪家的车?驿传司统一调度的六州联运车队。裁撤的是空壳站,留下的是实运转。”
她停顿一下,目光扫过人群:“至于说新税加重负担,我只问一句:中小商户这三年减了多少?账在这里,自己看。”
她将税改前后对照表发下去。有人接过翻看,脸色慢慢变了。
这时,萧辰从侧位起身。他走到台前,声音平稳:“我已派巡查组去了三个传谣最凶的地方。回来的报告和她说的一样。土地有据,运粮有录,税单可查。所谓民生困苦,是有人拿个别事扯成一片。”
他看向几位刚才说话最多的官员:“你们若不信她,可以去查。但别拿百姓当枪使。”
殿内一片静。
傅玖瑶接着说:“我知道有些人不想让我管这事。可改革不是谁给谁的恩赐,是一步步做出来的。今天我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有位置,是因为每一笔账都能对上,每一个决定都有据可依。”
她拿出最后一份东西,是各地上报的最新数据汇总。医疗点救治人数、道路修建里程、失学儿童归校率……一项项列得清楚。
“你们要证据,我就给证据。”她说,“我不怕查,只怕有人查都不查,张嘴就说假话。”
说完,她把册子放在台上,退后一步。
“从下月起,我会每月发布一次政情通报。”她说,“所有关键数据公开,欢迎质询。谁有问题,可以直接来问,不必靠街上传言。”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人站起来。是户部一位老臣,向来不多话。他走上前,接过那份汇总册,低头看了很久,点头说:“数据没错。”
另一个官员也走上来,翻了几页,说:“我们州的情况,确实如此。”
陆续有人上前查看,窃窃私语渐渐变成讨论。原先那些质疑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散会时,不少人主动留下来问细节。有地方官想了解驿传司的操作流程,有御史询问监察记录的存档方式。傅玖瑶一一回应,语气平和。
萧辰没走远,在廊下站着看新送来的巡查简报。他眉头皱着,手指在纸页上敲了两下。
傅玖瑶走出大殿时,看到他还在这儿。她走过去,问:“看出什么了?”
“三地复核结果都对上了。”他说,“但有一件事不对。”
“哪件?”
“其中一个村子,说是强征民田建学堂。我们查了,地是自愿让的。可就在昨天,村里突然多了五份‘被迫签字’的证词,送到监察院门口,没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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