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冰壁传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空气呜咽声,如同天籁,瞬间点燃了陆铠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
那是风的声音,是未被冰层完全封死的孔隙与外界联通的声音,是活路的可能!
下方,被苏小鱼那缕“秩序光丝”重创的“主宰”聚合体,正发出狂怒而混乱的精神嘶吼,暗红能量剧烈翻涌,显然正在重新凝聚力量,准备再次向上冲击。
留给陆铠的时间,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甚至更少。
他不再去思考那神奇光丝的来源和原理,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力和体力,都灌注到早已冻伤破裂的双手上。
指尖已经麻木得近乎失去知觉,每一次抠挖坚硬的冰层,都伴随着钻心的刺痛和更深的撕裂伤。
蓝色的、半冻结的血液混合着冰屑,在指尖和冰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但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机械地、却又带着惊人的精准,沿着那丝空气流动感最清晰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挖掘。
碎冰不断落下,在他身上堆积,又被他艰难地拨开。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他粗重痛苦的喘息和冰层碎裂的声响。
时间,在生与死的拉锯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难熬。下方的暗红光芒越来越盛,那狂怒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强,冰层深处传来的震动感再次变得清晰。
快了……就快……
就在他感觉指尖触碰到一处明显松软、冰层变薄的区域时,下方冰岩猛地一震!
“轰隆——!”
那只庞大的聚合体,似乎终于摆脱了“秩序光丝”残留的影响,用比之前更加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在了底部的冰层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陆铠所在的整个“囚笼”都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冰雪簌簌落下,刚刚挖出的缝隙瞬间又被堵塞了大半!
“噗!” 陆铠被震得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口鲜血喷在面罩内壁,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不但没有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更狠的力道,疯狂地挖掘那几乎被封死的希望缝隙!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指甲翻起,指尖露出森白的骨头,但他浑然不觉。
求生的本能和对承诺的执着,支撑着他超越肉体的极限。
冰屑混合着血水,在他的挖掘下飞舞。
终于!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不是下方,而是他正在挖掘的前方!
一块脸盆大小的、相对松脆的冰岩被他硬生生抠了下来,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一股比之前清晰得多的、带着冰原特有凛冽气息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是出口!或者说,是通往其他冰隙或空洞的通道!
希望如同强心剂,让他几乎枯竭的身体再次涌出一股力量。
他顾不上检查通道是否安全,也顾不上身后下方再次响起的、更加猛烈的撞击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先将上半身挤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
洞口边缘尖锐的冰棱划破了他的防寒服和皮肤,带来新的疼痛,但他已无暇顾及。
他像一条竭力求生的鱼,拼命地向洞内蠕动、攀爬。
身后,他刚刚容身的“囚笼”在聚合体狂暴的撞击下,终于彻底崩塌!
冰雪和碎裂的冰岩轰然砸落,将他留在原地的部分装备和痕迹彻底掩埋。
洞口过于狭窄,他几乎是硬生生将自己“蹭”了进去。
身后崩塌的巨响和怪物不甘的咆哮被厚厚的冰层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冰冷的气流拂过脸颊。
他不知道这条突然出现的冰隙通向哪里,是绝路还是生途,但至少,他暂时摆脱了那个致命的聚合体。
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和极度的寒冷、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强撑的那口气一松,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他死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这里昏迷,无异于自杀。
他靠在冰冷粗糙的冰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
他摸索着腰间,取出最后一点高能浓缩口粮,和着嘴里半凝固的、带着铁锈味的水,艰难地咽下。
食物提供的热量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休息了不到一分钟,他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或者说,扶着冰壁勉强支撑起身体)。
不能停在这里,必须继续前进,寻找更安全的地方,或者……找到真正的出路。
这条冰隙似乎是自然形成,蜿蜒曲折,时宽时窄,地面湿滑。
他打开头盔上唯一还能工作的、光线微弱的手电,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
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但他必须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冰隙前方出现了微弱的、不同于手电光的自然反光。
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如果可以称之为“加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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