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第三日,一切准备就绪。
潮汐低谷期将至。
“定风波”号驶出礁石带,悬停在预定的“空洞”移动轨迹前方。船身焕然一新,灵盾光芒流转,嘲风雕像昂首,散发着淡淡的威严。
阿木站在船首,左手手背上的雷纹印记微微发烫。他能清晰感觉到,前方那接天连地的雷霆瀑布,其内部狂暴的能量正在按照某种古老的韵律缓缓回落、梳理。
“就是现在!”云芷紧盯监测阵盘,“空洞形成!坐标锁定!持续时长预估九十七息!”
“全速前进!”老舟头低吼,推动操纵杆。
“定风波”号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片毁灭雷墙!
靠近雷墙的瞬间,视野被无穷无尽的炽白与深紫淹没。震耳欲聋的雷鸣变成了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轰鸣。船体剧烈震颤,灵盾光芒狂闪,仿佛随时会崩溃。
但前方,在那片雷暴的“幕布”上,的确出现了一个“洞”。
一个直径约四丈、边缘流淌着淡金色电浆的、相对平静的圆形通道。通道内部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斥着高度凝聚、却有序流淌的液态雷电,如同一条光之河流。
“定风波”号一头扎入“空洞”!
仿佛进入了雷霆的肠道。
周围不再是狂暴无序的雷暴,而是变成了某种……“有生命”的雷霆脉管。液态的电光在船体两侧流淌、冲刷,带来巨大的压力,却也提供了一种奇异的“浮力”和“导向力”。船身在老舟头的精妙操控下,顺着这股力量前进,速度极快。
阿木全力展开星壤领域,与手背上的通行印记共鸣。金红色光晕与周围的液态雷电产生着奇妙的交互,仿佛在“安抚”着这些狂暴的能量,让通道更加稳定。
穿越过程只有短短二十余息,却仿佛无比漫长。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神经紧绷到极致。
突然,前方通道尽头,光芒大盛!
不是出口的亮光,而是某种更加凝聚、更加古老的雷霆核心散发出的光华!
“小心!有东西!”云芷惊呼。
通道尽头,液态雷电汇聚处,赫然站立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高约三丈,通体由暗金色的、凝实如金属的雷霆能量构成,轮廓依稀是个人形,身披古朴的战甲,手持一柄雷电长戟。它没有五官,面部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雷暴漩涡。它静静地挡在通道出口前,散发着磅礴的威压——远超元婴,甚至隐隐触及化神门槛!
“雷霆战魂!”老舟头失声,“上古战死于此的强者,残魂与雷霆法则结合形成的守护灵!它怎么会出现在空洞里?!”
那雷霆战魂缓缓抬起雷电长戟,指向“定风波”号。没有声音,但一股清晰的意念波动扫过全场:
【通行者……出示凭证……或……毁灭……】
阿木毫不犹豫,上前一步,举起左手。
手背上的雷纹印记爆发出耀眼的银光,与战魂手中的长戟产生了共鸣!
战魂的动作顿住了。它“看”着阿木,那雷暴漩涡构成的眼睛仿佛在审视。片刻后,它缓缓收回长戟,侧身让开了通道出口。
【印记无误……】
【前行者……‘引雷台’已等候多时……】
【然前路……战场余烬未冷……怨魂不散……小心……】
意念波动中,带着一丝苍凉的感慨,随即,战魂的身影缓缓淡化,重新融入周围的液态雷电中。
“定风波”号不敢停留,加速冲出了通道!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片完全不同的海域。
这里没有狂暴的雷暴,没有滔天的巨浪。
天空是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海面平静得如同镜面,呈现出深沉的墨蓝色,倒映着天空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肃杀与悲凉。
最令人震撼的,是眼前的景象。
海面上,悬浮着无数巨大的、断裂的、焦黑的残骸。
有长达千丈、龙骨扭曲、船身布满破洞的巨舰残骸;有高达百丈、半边坍塌、表面爬满锈蚀符文的人形金属傀儡;有只剩下底座和几根断裂石柱的浮空岛屿碎片;还有更多根本认不出原本模样的、奇形怪状的金属、石材、甚至某种生物甲壳构成的废墟。
这些残骸静静漂浮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无声诉说着遥远过去的惨烈。
而在所有残骸的中心,是一座相对完好的、规模宏大的平台。
那正是阿木在雷殛遗骨幻象中见过的“引雷台”——虽然比幻象中破损了许多,但主体结构尚存。平台呈八角形,直径超过千丈,通体由一种青黑色的、非金非石的材料铸造,表面刻满了复杂到极致的导能阵法。平台八个角上,各矗立着一根高达百丈的金属巨柱,其中四根已经断裂倒塌,剩下的四根也布满裂痕,柱顶空空如也。
平台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圆形竖井。竖井边缘有螺旋向下的阶梯,井口不断向上喷涌着淡淡的、银白色的电离雾气,雾气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就被平台周围的某种力场束缚、吸收,汇入平台本身的阵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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