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那片被阳光与尘埃包裹的寂静空间,也仿佛暂时隔绝了阿德里安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埃德加主教言语中沉甸甸的暗示。
但江念秋心中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埃德加最后那段话,像一把钥匙,硬生生塞进了她正在试图撬开的锁孔边缘,既指明了方向,又散发出浓浓的不安气息。
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沿着回廊快步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放缓脚步,让自己融入三三两两前往中殿进行午后短暂祈祷的修士人流中。
低垂的兜帽掩去了她大部分面容,也给了她仔细观察周遭环境的掩护。
“七”的痕迹,无处不在。
穿过连接图书馆翼楼与主建筑的回廊时,她注意到拱廊上方连续的浮雕。
那是描绘“上帝创世七日”的场景:分开光暗、造出空气、聚水成海、造日月星辰……每一日的画面都被精细刻画,但在“第七日,上帝歇息”的画面上,那位工匠似乎刻意将安息中的上帝面容雕琢得过于模糊,反而将背景中教堂的雏形描绘得格外清晰。
这种重心转移,在虔诚时代显得有些微妙。
进入主教堂宽阔的中殿,高耸的肋拱从头顶延伸向祭坛,阳光透过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倾泻而下,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
江念秋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窗户。
她记得副本描述中,腐朽神殿的彩绘玻璃阵是需要按顺序击碎的关键。
现在的玻璃窗崭新辉煌,图案清晰:左侧是七位主要的圣徒行神迹的场景,右侧则是象征七种圣灵恩赐的符号——智慧、聪明、谋略、能力、知识、虔诚、敬畏主。
这些图案神圣庄严,但当她联想到埃德加的话和未来可能的扭曲,这些“七”的集合体,仿佛本身就构成了一个庞大仪式的基础符号阵列。
她的脚步没有停留,穿行在长椅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焚香残留的淡淡气息和蜡烛燃烧的味道。
几名虔诚信徒跪在圣像前默祷,一切看起来平静而神圣。
但江念秋的神经却高度警惕。
她注意到,中殿两侧墙壁的壁龛里,原本应该放置圣徒雕像或圣物匣的地方,有几个是空置的。
老玛莎闲聊时提过一嘴,说有些“特别古老珍贵的圣徒遗骨和圣器”,被主教大人请去“进行新一轮的祝圣和洁净”,为即将到来的某个重要庆典做准备。
“祝圣和洁净”……“基础素材”?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联想窜入脑海。
如果“基础素材”并非活人,而是这些蕴含着强大信仰念力的圣物呢?扭曲神圣,亵渎遗骨,用它们来作某种仪式……这或许比使用活人祭品更加“高效”和符合埃德加那种扭曲的“神圣逻辑”。
江念秋仅思忖一会便采取了行动。
钟楼位于教堂的西北角,有独立的入口,通常并不对普通信徒开放。
江念秋绕开主要通道,沿着一条较少人使用的侧廊行进,这条侧廊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描绘某教主受难“苦路十四处”的油画。
其中第七处,是教主第二次跌倒。
画面中,教主跪倒在地,面容痛苦,而背景里,学者的轮廓隐约可见。
她的目光掠过画框下方一小行几乎看不清的捐赠者铭文:“……愿第七次的跌倒,能换来最终的站立。虔信者卢瑟敬献,于主历XXX年。”
卢瑟!又是他!
而且捐赠时间就在去年,这幅画,这个“第七次跌倒”的意象,与埃德加所说的“第七次钟声”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侧廊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通往后勤区域和钟楼底层。
门口没有守卫,但门扉厚重。
江念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里面是一条狭窄、旋转向上的石阶,光线来自高处偶尔开设的狭小窗孔。
石阶上覆盖着薄灰,空气阴冷,与主殿的温暖明亮截然不同。
这里仿佛是教堂光鲜表象下沉默的骨骼。
攀爬的过程让她有时间整理思绪。
阿德里安的警觉,埃德加的暗示,卢瑟的早期参与,圣物的“失踪”,“七”这个数字在空间与仪式中的反复强化……
所有这些碎片,正在指向一个比单纯追求“永生”或“治愈”更加宏大、也更加系统化的亵渎计划。
这个计划不仅扭曲生命,更试图篡改或利用某种既定的神圣循环。
而钟楼,很可能是这个循环的计时器和触发器。
石阶即将到达尽头,上方传来更加清晰的、混合着灰尘和金属气味的空气。
江念秋放轻脚步,侧耳倾听。
上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钟室缝隙的细微呜咽声,敲钟的老修士似乎不在——或许正是换班或用餐的间隙。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钟室比想象中宽敞一些,巨大的青铜钟几乎占据了中央全部空间,粗壮的绳索从钟锤垂下,盘绕在木地板上。
午后的阳光从几个高高的、没有玻璃的拱形窗洞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切割出明亮的光斑,也将大钟的阴影投在对面墙上,随着窗外云层的移动而缓缓变幻形状。
她的目光首先锁定在钟体上。走近几步,避开光柱,仔细辨认那圈环绕钟腹的拉丁铭文:
“Sic transit gloria mundi. Per septem pulsus, veritas revelatur. Una voce, septem vitae.”
(“世间荣耀如此消逝。通过七次鸣响,真理得以揭示。一个声音,七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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