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灯山火树，万众欢腾。
又是一顿宫廷宴会，每年都是这样过，不是杂耍舞狮，就是面具猜谜。
说白了是热闹，实际上依旧是各宫嫔妃和皇子公主陪着皇帝过节罢了。
但今年有些不同，前几日安王提议与民同乐，与民同赏京城灯会盛景，申请各宫嫔妃回家访亲，提前开宴，也提前结束，让皇子公主可宴后外出游玩，让朝臣可早些回府与父母妻儿团圆过节。
这话说的着实漂亮。
每年的元宵说好听点是休沐，实际上还是得穿着朝服来陪皇帝，同皇帝恭维几句，能进这种皇家宴会的个个也是当了十来年朝堂老狐狸，早就没了新鲜劲。
而有女儿在宫中当嫔妃的，更是期盼了，特别是沈元闻沈祭酒大人，老夫老妻盼着见能上女儿一面都眼巴巴等着。
就连江家两个妯娌也都盼着德妃能回一趟，毕竟个个夫君战死沙场，唯一剩下的除了几个孩子，也就只剩下孩子的姑姑了。
皇帝同意了，却独独驳掉了第一条，大致意思是说他这群妻妾嫔妃理应待在宫中。
原本婉贵妃还打算好带着献安殿的几个孩子去安王府过节，叫上汪峙，康祥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没成想这心眼小的皇帝还真怕成了孤家寡人，愣是不肯答应。
“我呸!”
黄昏时，在游仙亭和贤妃沈乔顺妃林如章蹭元宵汤圆时，婉贵妃当着长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宋奴颜这几个孩子的面就直接骂出来。
“在皇宫一待十几年还没看够?谁愿意看他那张老脸，他怎么不寻刘若媚，人在冷宫可巴不得见他。”
贤妃沈乔肘了肘顺妃林如章，“我就说婉贞这嘴比我还毒，你还偏就不信。”
随后贤妃沈乔同几位孩子道：“你们都别学她，学她得倒霉，也不是谁都能骂皇帝……”
褚天鸾淡淡饮茶，表示认同。
褚云升和褚月柔两姐妹也是频频点头。
只有宋奴颜乖巧地坐在婉贵妃的身旁，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能杀死皇帝。
人死了，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那天夜里，宋奴颜并没有睡下，她在窗台望着那道走远的背影，让曹竹远远跟上。
佛堂里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曹竹回来禀报时，带来的是皇帝深夜盛怒要杖责安王的消息。
宋奴颜只有一个想法，皇帝必须死。
在宋奴颜杀心四起的时候，几位娘娘闲着无事又唠起了那些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这元宵一过，各国朝拜的使团也快到京都了吧。”
“怎么？不担忧你两个女儿要被远嫁了？”
“唉，儿女随缘吧，你家天鸾都不着急，云升和月柔更不用急了。”
“有安王在，那些域外国家谁还敢求娶王朝的公主，背地里没少偷着乐吧你。”
“唉你这话说的，瞧瞧，待会婉贞又得翘辫子了。”
“你们能不能说点别的，唠嗑就得唠点劲爆事儿。”
贤妃沈乔默了默，道：“那你听说没有，吴千梅在佛堂夜会私男被看管嬷嬷抓了个正着，给皇帝戴绿帽子，勇气可嘉。”
婉贞倒是听说了，想起长寿传来的那些消息，有些跌破观念。
“嗯，听说那外男被断了双臂，吴千梅本难逃一死，但被太子极力保下了。”
“啊？”
顺妃林如章面露震惊！
“母妃，你说的这些真的假的？”褚云升猛地凑过来听，就连褚月柔都竖起了耳朵。
“一边去。”贤妃沈乔也不想细说下去，免得污了几个小姑娘的耳朵。
“我倒是听说恭王和恭王妃要闹和离，王妃闹和离那可不得了了，惠妃那宅子成精似的，也坐得住？”
“今年这京城真是多事之年呀……”
因为要赴夜宴，连褚天鸾也早早进宫来。
原本宴会后，皇帝会像往年一般，乘坐步辇到宣德门观赏鳌山灯棚，皇子和公主也得陪同。
今年能外出，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就比如褚云升，皇帝刚离开椅子，她就拿起裙摆要冲去惜文殿换身利落的衣袍出宫逛灯会，还不忘拉起旁边沉迷美食的褚月柔。
褚天鸾则是同顺妃林如章聊了几句，便先去宫门前等着这两个妹妹，毕竟原先是约好一起去。
天色刚刚暗下，还有不少时间。
此时京城里是最热闹的，婉贵妃也不想拘着年轻人在宫中，便让褚明禧带着宋奴颜一并去逛灯会。
褚明禧朝少女看去，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时日她依旧病恹恹的，却很开心很开心……
无事时，偶尔也会带着她练些简单基础的军体拳，强身健体。
整个人活动起来，病气也去了不少。
“嗯，那回献安殿多取件衣裳罢，入夜后会比较寒凉。”褚明禧应着，便也带人离宴。
宋奴颜起身朝婉贵妃拜别。婉贵妃笑着摆手：“去吧，玩得尽兴些。”
望着少女隐约欢快的步伐和自家皇儿的背影。
婉贵妃慈和地目送着，最后同月盈说着：“你说皇儿这么多年来，除了这些皇家兄弟姐妹，就是朝臣下属，也不愿意去交几个亲朋好友，异常谨慎心性老成，别人家的皇子公主都是想着去玩，皇儿却自小早慧，失了不少童真，宝儿还是第一个能陪皇儿去逛灯会的，是不是很有缘分？”
“缘分这事，奴婢也说不准。”月盈想了想，“也许是挺有缘分的吧。”
“你呀，说了跟没说似的。”婉贵妃叹道：“皇儿就吃死缠烂打这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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