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与老师傅的口头协议，杨芳君小心地把照片的单据收好，然后再跟老师傅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二姐杨慧君和李狗子离开了照相馆。
走出照相馆，二姐杨慧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妹妹，眼里又是骄傲又是感慨：“芳君，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这么敢说啊，我刚才在旁边听着，心都快跳出来了！这怕人家反手给咱们举报了，没想到这老师傅居然同意了。”
李狗子也在一旁猛点头：“就是就是！芳君，你真是太厉害了！”
杨芳君笑了笑，心想这有钱不赚是傻子。
再说这算哪门子厉害，不过就是脸皮厚而已。不过是生计所迫，逼出来的厉害罢了。
哎——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对了，芳君，”杨慧君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兴奋褪去，换上些许担忧，“咱们这都两个多星期没去巷子口摆摊了。那些老主顾，还有之前说好要来看样式的新娘子，没等着咱们，会不会以为咱们不干了？咱们什么可以继续卖头花啊？”她现在手里可积压了不少做好的头花和发圈，其中还包括杨芳君设计的新款式。
杨芳君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心想的确不能再不开张了，市场不等人，口碑也需要维持。
“二姐，从这周三开始，你就恢复出售，主要卖那些发圈和发箍，顺便放出风去，说新娘头花的新样式正在备货中，很快就能有，而且样子更多更漂亮。”
杨慧君一听能出摊了，心里那个高兴，开心应道：“好嘞，那我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
“狗子，那这周三……”
杨芳君话还没吩咐完，李狗子立马接话道：“放心吧，姐，我知道怎么做。”
正好是午饭时间，杨芳君想请大家去吃面。
杨慧君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芳君，我得赶紧回去，家里俩孩子还等着我做饭呢。” 刚刚芳君在照相馆已经花了不少钱，她可不想让小妹再破费了，“芳君，要不你和狗子去我那，我煮面给你们吃。”
杨芳君摇了摇头，“那二姐你回去吃吧，我带狗子去吃面。”说完对李狗子说道：“狗子，走，姐请你吃面。”
李狗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姐，我也回家吃吧，不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啥！”杨芳君不由分说，带着李狗子朝饭店走去。
路上，杨芳君低声问道：“狗子，这几天，刘大柱那边有什么新动静吗？”
李狗子立刻压低声音汇报道：“姐，估计这刘大柱应该在陈志远那敲了不少钱，整个人红光满面的。不过在厂里，看见我和大宝还有铁柱，倒是直接绕道走，连正眼都不敢瞧我们，怂得很。”
“绕道走就好。”杨芳君点点头，“说明他对我们是真忌惮了，不过狗子，你平时还是要帮我多看着点大宝，千万不要让大宝跟刘大柱起冲突。”
“姐，放心，我会看着点大宝的。”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进了国营饭店，杨芳君点了两碗肉丝面，两人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吃面的功夫，杨芳君忽然对李狗子说道：“狗子，如果姐现在想你辞掉纺织厂临时工的工作，你愿不愿意？”
李狗子正低头嗦面，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筷子上的面条都忘了送进嘴里，瞪大了眼睛看着杨芳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芳君姐刚刚说……是让他辞掉纺织厂的工作嘛？
“姐……你……你说啥？”李狗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芳君放下筷子，神色认真地看着他：“我是说，你愿不愿意辞掉纺织厂的工作，帮我卖头花？”
李狗子脑子嗡嗡的，下意识地问：“卖头花？可我手笨，做不来二姐那样的细活啊……”
杨芳君微微一笑，解释道：“不是让你做头花，是让你去卖头花。我希望你不要像二姐那样守着一个地方卖，而是能够走街串巷，像推销员那样，带着咱们的头花和发圈，去外面卖。”
李狗子一脸“我不太懂”的样子。
于是杨芳君换了一个话题，问道：“狗子，你现在一个月工资是30块吧？”
李狗子点点头。
“那我二姐出摊一次，赚多少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李狗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二姐杨慧君摆一次摊，每次都是挤满了人，那新娘头花一个1块钱，贵的要死，但还是有很多人买，估计能赚10多块钱甚至不止。
李狗子心想要是真像芳君姐说的那样，放开手脚去跑销售……
杨芳君看到李狗子眼中闪烁的光芒，知道他已经开始算这笔账了。
“狗子，你在纺织厂，一天干满八小时，甚至加班，一个月到头，也就这三十块钱，可你有没有想过，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你可能还是个临时工，或者勉强转正，工资涨个几块十几块，但是你这工资一眼也就看到头了。”
“如果你辞职出来，姐给你开三十五。”她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姐也不会强求你的。”
“姐，”李狗子很认真回答道：“我这临时工的工作本来就是你给的，对我来说，只要姐需要我，就算是正式工我也会辞，只是……”
李狗子支支吾吾说道：“我担心我做不好，没人来买怎么办？”
“狗子，”杨芳君耐心解释道：“这个推销东西，咱们不能干等着别人上门，咱们眼界要放的大一点，东海这块已经有我二姐了。那你可以去附近的县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只要有女工，有要结婚的地方，你都可以去看看。带上照片和头花，像二姐一样蹲守在厂门口外面，找准机会跟她们套近乎，建立联系，这谈着谈着，说不定就有人买了。”
听着杨芳君的话，李狗子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背着帆布包，包里装着漂亮头花，他穿梭在各个地方，跟那些爱美的女同志们一个个推销头花，紧接着就是一张张票子揣进口袋……
嘿嘿，这画面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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