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燃烧。
不是晚霞那种温柔的燃烧，而是带着金属焦糊味的、活生生的燃烧。杨戬站在昆仑墟的断壁残垣上，三尖两刃刀斜插在龟裂的岩层里，刀柄上镶嵌的宝石正随着某种未知的频率明灭。他的第三只眼剧烈跳动，像是要挣脱眼眶的束缚，视野里不断闪现着破碎的画面——猩红的天空下，一个覆盖着青铜甲胄的身影正将长枪刺入大地，每一次穿刺都引发天地间的剧烈震颤。
“又开始了。”哪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莲花化身的少年悬浮在半空中，风火轮的火焰比往日黯淡了许多，轮毂上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那血液滴落在地，竟诡异地凝结成了一朵冰晶莲花，随即又在一声脆响中碎裂成齑粉。
杨戬没有回头，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视野中不断重叠的影像吸引。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次元的壁垒。他看到孙悟空的金箍棒化作擎天巨柱，支撑着即将崩塌的天空；看到哪吒的混天绫缠绕着无数星辰，试图将断裂的因果链重新连接；看到自己的三尖两刃刀劈开混沌，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
“这次的影像……和之前不一样。”杨戬的声音有些沙哑，第三只眼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完整的场景。”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天际传来。孙悟空踩着筋斗云，裹挟着漫天烟尘从天而降，金箍棒在他手中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一根普通的铁棍大小。他的猴毛根根倒竖，脸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嘴角却挂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容。
“他娘的，这些玩意儿还真是没完没了！”孙悟空啐了一口，将金箍棒重重顿在地上，“刚把那批追魂索命的家伙打跑，这天空又开始抽风了。我说杨戬，你那只眼睛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杨戬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影像，望向天空的某个方向。在那里，空间正在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不断有破碎的星辰坠落。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锁定的“天道盲区”，那个六道无法观测的区域，此刻正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向四周扩张。
“是未来的影像。”杨戬缓缓开口，第三只眼中的金光越来越盛，“但不是单一的未来，而是无数种可能性的叠加。它们正在……重叠。”
哪吒闻言，周身的火焰骤然暴涨：“重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杨戬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之前看到的未来，可能不是唯一的结局。现在，所有可能的未来都挤在了一起，就像……就像有人把无数面镜子打碎，然后把碎片强行拼凑在一起。”
孙悟空抓了抓耳朵，一脸不耐烦：“说人话！俺老孙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简单来说，”杨戬转过头，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燃烧的天空，“世界的线团乱了。本来应该平行发展的无数个未来，现在全都缠绕在了一起。而我们……正站在这个乱麻的中心。”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漩涡突然加速旋转，一道刺目的白光从中射出，直刺三人所在的位置。杨戬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就将三尖两刃刀横在身前。哪吒的混天绫瞬间展开，化作一道红色的屏障。孙悟空则握紧金箍棒，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迎接冲击。
然而，那道白光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而是像水一样穿过了他们的身体。下一秒，三人同时僵住，因为他们的视野中，出现了完全相同的画面——
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中，三个身影背靠背站在一起，周围是无数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左边的身影覆盖着青铜甲胄，手中长枪如龙；中间的身影浑身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混天绫在空中飞舞；右边的身影手持金箍棒，眼神桀骜不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决绝的表情，仿佛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那是……我们？”哪吒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不止是我们。”杨戬的声音异常凝重，“看他们身后。”
顺着杨戬的目光望去，孙悟空和哪吒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那三个身影的身后，是无数熟悉的面孔——二郎神的梅山六圣、哪吒的莲花化身、孙悟空的花果山众猴……甚至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到亲切的存在。
“那是……所有可能存在过的同伴？”孙悟空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忽然想起了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猴子猴孙，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不止同伴。”杨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所有可能存在过的敌人。”
随着杨戬的话音，画面中的混沌开始涌动，无数狰狞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有长着九头的巨兽，有手持镰刀的死神，还有一些完全由光影构成的诡异存在。他们嘶吼着，咆哮着，向中心的三个身影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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