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点头:“朱都头说到点子上了。所以咱们不能什么活儿都接,得接那些价值高、利润厚的‘重镖’,收取的酬金才能养得起这些精锐的镖师。”
朱仝恍然大悟:“哦……难怪你要把总号设在济州府,咱们郓城县确实太小,养不起这等大业。”
周天叹道:“其实济州府也只是一个起点。我这镖局是新鲜事物,需得一步步来,稳扎稳打才好。”
朱仝表示赞同。他忽然想起正事,说道:“对了,周庄主,方才我们寻你,并非偶遇。”
周天放下筷子,笑道:“我猜也是。刚在老师那儿分开,转头你就和雷都头一块找来,定是有事。说吧,什么事?”
朱仝指了指雷横,笑道:“是雷都头,非要拉着我一起来找你说道说道。”
周天便将目光转向雷横,问道:“雷都头,找我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绝无推辞之理。”
雷横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一丝扭捏之色,搓着手道:“周庄主,是这么个事……你……你若是觉得为难,就直说,千万别勉强。”
周天被他这态度弄得更好奇了,爽快道:“雷都头,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先说来听听。”
雷横这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周庄主,你庄子上是不是出产一种叫‘金石韵’的茶叶?”
周天点头:“是啊,怎么了?”
雷横接着道:“咱们县里如今稍微有点头脸的人物,都以能品上你家的‘金石韵’为荣。这茶叶……如今可是有价无市,名声在外啊!”
周天哈哈一笑,带着几分自豪:“这倒不奇怪。不是我自夸,这‘金石韵’的制法独特,眼下确实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
雷横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所以这茶叶如今的价格,被炒得极高!”
周天平日里并不太关注这些具体事务,底下人也未曾详细汇报过,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哦?雷都头可知,现在是什么行情了?”
雷横见周天竟似不知,愣了一下,反问道:“周庄主……你自家出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
周天坦然道:“确实不知。庄内事务各有分管,我只看大账,这些细务并不插手。”
雷横这才明白,解释道:“原来如此。那‘金石韵’如今在市面上,已被炒到了七贯钱一斤!而且,往往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七贯钱一斤?!” 周天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愣住了。他早已不是刚来时那个对物价一无所知的小白,深知七贯钱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有多大。这价格,远超他的预期。
雷横见周天发愣,不明所以,唤道:“周庄主?周庄主?”
周天这才回过神,咋舌道:“七贯钱……还买不到?咱们郓城……有这么多豪富之家?”
一旁的朱仝插嘴解释道:“并非郓城豪富多,而是物以稀为贵。真正的好东西,从来都不缺追捧的人。穷苦人家自然喝不起,但那些乡绅富户,却是趋之若鹜。”
周天压下心中的惊讶,再次看向雷横:“雷都头,你特意问起这‘金石韵’,恐怕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价格吧?”
雷横讪讪一笑,道:“周庄主明鉴。是这么回事……县里‘清茗轩’茶楼的东家,托我过来问问,您这‘金石韵’,能否放到他的茶楼里发卖?哪怕少量也行,算是给他撑撑场面。”
周天闻言,心中了然。他略一沉吟,没有立刻答应,谨慎地道:“此事……我得回去问问负责此事的管事。庄子里对这些茶叶的产销自有章程,我不太清楚具体的安排。这样吧,我回去商议一下,再给都头回话,如何?”
雷横本也没指望周天立刻答应,见他愿意回去商量,已是喜出望外,觉得周天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连忙拱手笑道:“周庄主愿意回去商量,雷某已是感激不尽!无论成与不成,这份情谊,雷某记下了!”
周天见他如此,也飒然一笑,举杯道:“雷都头言重了。往后在郓城县,周某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两位都头照应呢!”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因朱仝和雷横下午还要回衙门当值,几人并未多饮,浅酌几杯,用了些饭菜便散了。
送走朱仝、雷横后,马麟又寻了过来。周天见他过来,问道:“马麟哥哥,前面不忙了?”
马麟笑道:“忙是忙,不过都上了正轨,用不着我时时盯着。刚才孙六那小子,兴奋地跟我说,庄主您要带他出去闯荡,开分店?”
周天知马麟主要负责汤锅店,对庄子近期的整体规划未必清楚,便拉着他重新坐下,将自己打算开设镖局、发展河运、开设火锅分店,以及方才听雷横提及欲合作销售“金石韵”等一揽子计划,简明扼要地向马麟介绍了一番。
马麟听着周天这庞大的谋划,心里默默盘算,越听越是咋舌。待周天说完,他忍不住问道:“庄主,这一下子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咱们庄子……人手够用吗?能周转得开吗?”
周天沉吟片刻,坦诚道:“不瞒哥哥,咱们庄子如今好手不少,经营镖局、河运这类需要武力和协调能力的事务,问题不大。但像火锅分店这等需要精细管理和经营窍门的,让他们去,就未必合适了。”
马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庄主所言极是。那……让孙六独自去撑起一个分店,会不会……太冒进了些?他毕竟年轻,经验尚浅。”
周天无奈地笑了笑:“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关键是为人可靠,懂得变通,其他的,可以在实践中慢慢摸索、培养。”
马麟听周天强调“可靠”,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若论可靠,孙六这小子绝对没问题!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机灵、勤快,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对庄主、对庄子都忠心耿耿!”
周天见马麟如此力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哈哈一笑,站起身拍了拍马麟的肩膀:“好!既然你看好他,那就这么定了!我也不单独见他了,一切由你安排。让他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过几日我陪时知县去济州府,届时带他一同前往!”
“庄主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马麟郑重应下。
周天心中一件大事落定,不再多留,起身便离开了翡翠汤锅。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步伐坚定而从容,一系列宏大的蓝图,已在他心中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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