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樊楼,凝翠阁内。
柳凝烟倚在二楼的栏杆旁,冷眼看着那对姓刘的夫妻揣着银钱,千恩万谢、点头哈腰地消失在街道拐角。她撇了撇嘴,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对着身旁侍立的龟公轻嗤道:“呸!还说是表兄妹?就凭他们那副尊荣和作派,也配和贞娘那样的可人儿攀亲?真当老娘是第一天在这行当里混么?”
那龟公早已见怪不怪,陪着笑脸道:“妈妈慧眼!这路货色,拐带良家,冒充亲属来卖人的勾当,咱们见得还少吗?只是不知这张娘子,又是从哪个倒霉人家被诓来的……”
他们的对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一旁呆立着的张贞娘耳中。她原本麻木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盈满泪水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被点醒的恍然——原来,那对看似“无奈”的夫妻,竟真是人牙子!
柳凝烟转过脸,看着张贞娘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虽有几分怜其遭遇,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货物的冷静。她没什么好气地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这凝翠阁里的姑娘了。是福是祸,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完,也不等张贞娘反应,便转身摇曳着腰肢,径自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旁边的龟公见张贞娘还呆站在原地,不由得上前轻轻推了她一把,带着几分催促又带着几分提点低声道:“嘿!发什么呆?赶紧跟上啊!妈妈这是要亲自考校你的本事呢!咱们凝翠阁和那些只靠皮肉的低等窑子可不一样,光有张漂亮脸蛋,若没点真才实学,往后的日子……可有得你熬了!”
张贞娘被推得一个趔趄,心中五味杂陈,但形势比人强,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了柳凝烟。
精致的房间内,熏香袅袅。柳凝烟在软榻上坐定,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局促不安的张贞娘,开门见山地问道:“咱们凝翠阁,能在东京城里立住脚,靠的不是别的,就是姑娘们的才情和本事。模样好,那是底子。说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会哪样?”
张贞娘闻言,微微一愣。她虽命运多舛,但那早逝的夫君待她确实不薄,因自身是商人,常与文人雅士往来,耳濡目染之下,她也颇接触了些诗词音律。她低声答道:“回妈妈的话,诗词……略懂一些,乐器……也学过几样。”
“哦?” 柳凝烟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身子微微前倾,“没想到,这次倒像是捡着个漏儿了?” 她纤纤玉指指向房间一角摆放着一架古琴,“那个,会吗?”
张贞娘目光扫过那架造型古朴的琴,点了点头:“会一些。”
柳凝烟嘴角微扬:“那就弹一曲来听听。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张贞娘心中满是屈辱与无奈,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只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琴前,深吸一口气,净手焚香(旁边丫鬟机灵地递上),然后端坐于琴凳之上。
片刻凝神后,她的指尖轻轻落在了琴弦上。
一曲《潇湘水云》,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初时如云水朦胧,烟波浩渺,继而旋律转疾,仿佛云涌水奔,充满了忧思与难以言喻的郁结,将那家国飘零、身世浮沉的感慨,尽数化入这苍茫的乐声之中。她将自己这些时日的惊恐、无助、绝望与不甘,全都倾注在了这七根弦上。
柳凝烟起初还带着审视的目光,但随着琴音流转,她的眼神渐渐变了,从惊讶到欣赏,最后已是异彩连连!她浸淫风月场多年,见过的乐师名妓不知凡几,耳朵早已被养得极刁。但张贞娘这手琴艺,绝非寻常青楼女子所能企及,其意境之深远,情感之充沛,简直像是大家闺秀或是受过极好教养的女子才能具备的素养!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柳凝烟忍不住抚掌轻笑,赞叹道:“好!弹得真好!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情!看来,你合该就是吃我们这碗饭的!老天爷赏饭吃,拦都拦不住!”
张贞娘默默收回手,置于膝上,对于柳凝烟的夸赞,她眼中并无半分喜色,依旧是一片死水般的麻木,仿佛刚才那倾注了全部情感的演奏,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
柳凝烟见惯了她这般初时抗拒、心死的模样,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兴奋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前些日子刚走了个灵气逼人的李师师,我这心里正觉可惜,没想到转头你就来了!还带着这般技艺!合该咱们凝翠阁要压过其他几家,独占鳌头啊!”
“李师师?!”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终于在张贞娘麻木的心湖中激起了涟漪!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鲜明的情感——极度的诧异与难以置信,脱口问道:“妈妈!您是说……咱们楼里,之前有位姑娘叫李师师?”
柳凝烟见她反应如此之大,虽觉奇怪,但也只当她是听闻过李师师的名头,便随口答道:“是啊!可惜咯,那丫头运气好,前些日子被一位豪客看中,赎身带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混在水浒被迫称王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混在水浒被迫称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