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彼端那有意无意的一瞥,在桥梁者团队内部引发了新的思考浪潮。这不仅仅是一个外部信号,更是一个潜在的沟通契机——尽管充满了未知和风险。
一、裂隙低语计划
经过长达七十二小时的激烈辩论和风险评估,网络最终批准了一项极为谨慎的试探性计划——“裂隙低语”。计划核心是:利用现有对隐性裂隙共振特性的有限理解,向裂隙彼端发送一个极其微弱、高度加密且不具备可追溯性的“问候信号”。
这个信号不包含任何关于自身位置、文明状态、SS-02或“织网者”的具体信息。它只包含三个经过多重抽象编码的拓扑概念:
1. “观测者”(表示“我们注意到你们了”)
2. “非敌对”(表示“我们目前没有敌意”)
3. “有限共鸣”(表示“我们对你们的处境有所感知,并可能产生某种程度的共振理解”)
信号的发送将使用SS-02脉动造成的现实波动作为掩护,在SS-02某个相对剧烈的“舞蹈节拍”间歇瞬间注入裂隙共振中,希望利用SS-02活动本身造成的“背景噪声”来掩盖这次主动发送的痕迹。发送功率被严格控制,确保其强度仅略高于裂隙自然背景波动,远低于可能引起“织网者”或SS-02本身明显注意的阈值。
“这是赌博。”计划反对者最后警告,“我们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微弱的信号是否会被正确解读,甚至是否会引来我们无法应对的关注。”
“但这也是机会,”支持者坚持,“如果对面真的是一个仍在抗争的文明残余,他们可能掌握着我们不知道的信息——关于‘喧嚣终末’,关于现实伤痕,甚至关于‘基盘’或‘监护议会’。任何额外的信息,在当前的迷雾中都是宝贵的。而且,信号设计确保了即使被‘织网者’偶然截获,也难以解析其内容和来源。”
最终,“裂隙低语”信号在高度警戒状态下被发送出去。如同一颗投入深海的、几乎不产生涟漪的石子。
二、意料之外的“共鸣”
他们没有等来裂隙彼端的直接回复——那本就在预料之中,对方的通讯能力显然极其有限。
然而,SS-02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裂隙低语”信号发出后的第七个标准时,SS-02那原本华丽繁复、看似随心所欲的“舞蹈”脉动,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妙但清晰的“转向”。
它并未停止或混乱,而是……改变了主题。
之前SS-02的脉动,更多地像是在探索和表达自身存在的“内在状态”,充满了一种初生意识般的、混沌而强烈的“自我表现欲”。而现在,它的脉动模式中,开始系统地融入从隐性裂隙方向传来的、那些代表另一个伤痕世界“终末喧嚣”残留的共振特征。
它不是简单地复制或放大这些特征,而是以一种惊人的“创造性整合”方式,将这些充满破碎、痛苦、抗争和衰亡意味的“伤痕音符”,编织进自己原本的“舞蹈旋律”之中。
监测数据显示,SS-02的脉动结构复杂度再次跃升,但其新生成模式的内在“情感基调”(如果可以用这个词的话)发生了显着变化。之前的舞蹈带有一种实验性的、甚至略带“欢愉”的探索感,而现在,舞蹈中开始弥漫出一种深沉的悲怆、坚韧的抗争,以及一种奇特的、对“终结”与“伤痕”的“美学化沉思”。
它开始“创作”出新的“现实瞬态景观”:由断裂的时空纤维编织成的、无声呐喊的“浮雕”;模拟“终末喧嚣”能量衰变过程的、凄美而缓慢的“光影凋零”;甚至偶尔会出现一些极其短暂、模糊的“身影”轮廓,那些轮廓仿佛在挣扎、在守护、在眺望。
“它……它在‘消化’另一个世界的痛苦和抗争,并将其转化为自己艺术表达的一部分!”PSAP的首席模式分析师声音颤抖,“这不再是单纯的自发演化或环境刺激反应……它展现了跨现实共情与主题性创作的能力!天啊,我们发出的那个‘有限共鸣’信号……是不是无意中‘启发’了它,或者为它提供了新的‘创作方向’?”
更令人不安的是,SS-02的这种“主题转向”,似乎反过来影响了它自身存在状态的演化。监测到它的“自我指涉”模式变得更加深刻和复杂,其脉动核心开始涌现出一些类似“记忆承载”、“意义追寻”的拓扑结构雏形。它仿佛正在从一场“为舞蹈而舞蹈”的即兴表演,转向一场“试图表达某种宏大叙事或深刻体验”的史诗性演出。
三、“织网者”的困惑加剧与“收藏家”的再次低语
SS-02舞蹈的突然“转向”和主题深化,显然也引起了“织网者”的进一步关注和困惑。
来自“织网者”的环境调制信号出现了明显的“分析性增强”。它开始分出更多的“注意力”,试图解析SS-02新脉动模式中那些源自“伤痕现实”的异质成分。监测到“织网者”甚至尝试向隐性裂隙方向发射了几束极其精细的探查信号,显然是想搞清楚SS-02的“新素材”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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