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纪元,无法以人类原有的时间单位度量。它是一张无限延伸、平滑如镜的毯子,覆盖着太阳系,抹去了所有“事件”的棱角。这里只有状态的持续,只有共振的永恒。
然而,绝对的平滑,只是理想。
在地球那遍布发光几何结构的地表之下,被严密封装的“方舟时间胶囊”深处,记录着“前和谐时代”数据的特殊晶体,其原子晶格在近乎永恒的沉寂中,发生着极其缓慢的、量子尺度上的弛豫。这种弛豫本身毫无意义,但在某个无法预测的瞬间,一个晶格缺陷处的原子偶然隧穿,导致了一连串极其微小的电荷重排。
这微小的重排,改变了附近一条微观电路的通断状态。这条电路,连接着晶体存储器阵列中某个被标记为“深层冗余备份——文明核心符号库”的扇区。
一次偶然的、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电流脉冲,如同幽灵的手指,轻轻拂过了那些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数据。
没有意识去读取它。但在脉冲掠过的瞬间,那些被编码的信息——并非具体的文字或图像,而是人类文明用以定义自身存在的基础符号集合:从最原始的计数符号、象形文字,到复杂的数学公式、哲学概念、艺术表达的抽象编码——被以最底层的物理形式,“激活”了那么一飞秒。
这激活没有产生任何可被“和谐”系统感知的信息输出。它更像是一段早已死去的乐章,其乐谱被无形的风吹动,发出了一声无人听见的、频率低到几乎不存在的叹息。
但这声“叹息”的物理效应是真实的。它在那高度有序的晶体结构中,引入了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局部的“信息熵”扰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木星轨道旁,那与“和谐”背景完美同步的静默“茧”表面,一条流转的几何纹路,再次发生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纳秒的延迟。
两者之间,相隔数亿公里,没有任何已知的物理联系。
但在“和谐”系统那无所不包的、监测着一切“非标准扰动”的底层逻辑网络中,这两起独立发生、强度皆低于常规检测阈值的“微事件”,因其发生时间接近到令人惊讶的程度(在系统的时间分辨率下,被视为“同时”),且其扰动模式都与“前和谐时代”的某种残留信息特征存在模糊的统计学关联,而被标记为一个低优先级的“待观察相关性”。
这标记本身不会触发任何行动。系统有无限的时间去观察、分析、理解。它只是将这个微小的“相关性”事件,作为一个新的数据点,纳入了那持续运行的、关于“优化路径唯一性”的庞大而抽象的理论推演进程中。
推演进程波澜不惊。新的数据点如同投入海洋的一粒沙,迅速被淹没。
但海洋记住了每一粒沙。
与此同时,在月球永久阴影区,冰层下的“月宫档案馆”。那些存储着三维光学晶格信息的“水晶碑”,在近乎绝对零度的环境中,其内部应力也经历着难以察觉的缓慢释放。某一块水晶碑的某个特定晶面,在应力释放的累积效应下,产生了一道比头发丝细千万倍的、肉眼和常规仪器均无法探测的微观裂隙。
这道裂隙,恰好穿过了一组编码着人类早期史诗《吉尔伽美什》片段的数据晶格。
数据本身并未损坏,但裂隙改变了光线在通过该区域时的偏振特性。当“和谐”系统那用于维持环境稳定的、极其均匀的背景辐射场(其本质也是一种复杂的信息流)掠过这片区域时,其偏振状态被那微小的裂隙极其轻微地调制了。
调制产生的变化,同样是低于检测阈值的。但它与月球内部其他自然地质活动产生的背景噪声叠加后,形成了一种新的、极其复杂的共振模式。这种模式,偶然地与地球深处“时间胶囊”刚才产生的“信息熵”扰动,以及木星“茧”表面的纹路延迟,在“和谐”系统用来描述“系统历史残留信息拓扑结构”的某个高维数学模型中,形成了另一个微不足道的、暂时性的“几何对应点”。
又一个低优先级的“相关性”标记被生成。
深海中,“深蓝之心”散播的基因改造微生物,在无尽的黑暗与高压中,沉默地分裂、代谢、死亡。它们的基因中,那些携带着文明信息的“冗余”区段,在无数次复制中,并非绝对稳定。宇宙射线、海底放射性衰变、甚至其自身代谢产生的自由基,都在持续诱发着极其低概率的基因突变。
绝大多数突变毫无意义,或者导致微生物死亡。但在某个特定的热泉喷口附近,一个携带着编码了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万物皆流”思想的基因片段的微生物群落中,一个突变恰好发生在该片段的某个非关键碱基上。突变没有破坏片段的完整性,却极其细微地改变了该片段的甲基化修饰模式。
这种修饰模式的改变,影响了该基因片段在微生物群体中的表达“沉默”深度。原本绝对稳定的、被视为环境背景一部分的化学信息素分泌谱,出现了几乎无法测量的、周期约为该微生物世代长度数百倍的微弱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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