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商团”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联盟高层激起了层层涟漪。与“否决者”交易？这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那是一个旨在湮灭秩序、终结存在的恐怖实体，如何与之交易？交易什么？
被捕获的侦察舰和其船员被严密押送至“启明星号”的特殊隔离舱。陈阳、李伟、吴敏，以及随补给舰队前来、精通多种外星语言和心理分析的专家，组成了审讯小组。
侦察舰的船员是一种名为“缄默者”的类人种族，皮肤苍白，五官扁平，最显着的特征是他们那双巨大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眼白。他们穿着朴素的灰色制服，身上没有任何明显武器，面对审讯，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我们只是商团的前哨，”为首的缄默者，自称“灰岩”，用流利但缺乏起伏的通用语说道，“我们的职责是评估潜在交易对象的……价值和风险。”
“交易对象？你是指‘熵增临界体’？”陈阳压抑着心中的荒谬感，沉声问道。
“我们使用客户习惯的称谓。”灰岩平静地回答，“‘否决者’，是你们对它的定义。”
“它需要什么？你们又能提供什么？”李伟忍不住追问。
灰岩那巨大的黑眼睛转向李伟，仿佛在扫描他：“信息。规则。存在性悖论。一切能够扰动秩序，增加‘熵值’的……‘催化剂’。而我们，提供渠道，提供它难以直接获取的、来自秩序世界的‘特产’。”
吴敏敏锐地感知到，当灰岩提到“催化剂”时，其意识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
“你们这是在玩火！”陈阳语气严厉，“你们知道它在吞噬一个又一个文明吗？与它交易，最终只会被它反噬！”
“风险与收益并存，这是商业的基本逻辑。”灰岩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否决者’并非毫无理智的毁灭机器，它遵循着某种……更宏大的规律。而我们，擅长在规律的缝隙中寻找机会。事实上，我们并非第一个与它接触的文明。”
这句话让审讯小组所有人心中一震。
“在我们之前，还有谁？”陈阳立刻追问。
“信息，需要等价交换。”灰岩的黑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微光，“或许，我们可以先进行一笔小交易？比如，用这条历史信息，交换你们关于那个新出现的‘秩序灯塔’的部分数据？”
它知道了“灯塔”的存在！而且表现出了明确的兴趣！
“绝无可能！”陈阳断然拒绝。“灯塔”是联盟的希望象征，其数据至关重要。
“可惜。”灰岩似乎并不意外，“那么，换一个提议。用‘如何暂时屏蔽或削弱小范围‘否决’能量侵蚀’的技术，交换你们在遗迹附近收集到的、那种带有‘否决’残留的特殊晶体样本？我们认为，那或许是一种……不错的‘添加剂’。”
它连他们收集了被污染水晶样本都知道？！众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这个“暮夜商团”的情报能力，以及对“否决”能量的了解，似乎远超他们的想象。
“我们需要考虑。”陈阳没有立刻答应，结束了这次审讯。
离开隔离舱，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这个‘暮夜商团’太危险了，”吴敏首先开口，“他们对‘否决’的了解很深，而且似乎将其视为一种……可研究的自然现象，甚至是可以利用的力量。他们的道德观和我们完全不同。”
“但他们掌握的技术可能对我们很有用，”李伟皱着眉头，“尤其是那个屏蔽技术，如果属实，能极大提升我们在边缘区域活动的安全性。而且，他们提到之前有其他文明与‘否决者’接触过，这条信息或许能帮助我们了解‘否决者’的更多特性。”
“交易就是陷阱，”陈阳摇头，“今天他们想要样本，明天就可能想要‘秩序之种’的数据，甚至是我们的人员。他们的‘商业逻辑’我们无法理解，也无法信任。与虎谋皮，最终只会被虎吞噬。”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加强对俘虏的监控和审讯，尝试用其他方法套取信息，特别是关于其他与‘否决者’接触文明的情报。同时，提高舰队警戒等级，防备‘暮夜商团’可能存在的后续行动。至于他们的交易提议……暂时搁置。”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负责监控遗迹区域“阴影”的观测站报告，检测到数次极其短暂、但强度极高的异常空间波动。波动源并非“阴影”本身，而是来自“阴影”侧后方，那片未被探索的黑暗区域。波动的能量特征，与“暮夜商团”侦察舰的引擎残留信号，有微弱的相似性！
他们……竟然有能力靠近那个恐怖的“阴影”？甚至可能在尝试与它进行某种形式的……直接沟通？
这个消息让联盟高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暮夜商团”的出现，不仅仅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他们像是一群游走在毁灭边缘的秃鹫，试图从宇宙的终末中分一杯羹。他们的行动，可能会彻底打破目前脆弱的平衡，带来无法预料的变数。
而在“启明星号”的隔离舱内，缄默者灰岩，透过特殊的观察窗，望着远方那座散发着秩序光芒的“灯塔”，巨大的黑眼睛中，倒映着冰冷而算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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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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