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格峰观测站的异常迹象，像磁石一样吸引着陈阳的注意力。然而，经历过之前几次贸然行动的教训，他深知绝不能轻举妄动。对手是潜伏了数十甚至数百年的“守夜人”，任何直接的窥探都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命令李伟，对科研小队传回的数据进行最详尽的分析，同时调动所有可用的商业遥感卫星资源，在不同时段、不同光谱下对那片区域进行扫描，试图构建一个更立体的数字模型。
分析结果逐渐清晰。那个隐蔽的通风口并非唯一异常。热成像扫描显示，在观测站主体建筑下方的山体内部，存在一个规模不小的、持续散发热量的区域，其温度分布模式不像天然地热，更接近大型电子设备集群的散热特征。此外，通过对周边电磁信号的长期微弱监测，李伟团队捕捉到一种极其规律的、低强度的脉冲信号，其编码方式与已知的任何民用或标准军用通讯协议都不相符。
“山体内部有一个隐藏的地下设施，而且还在活跃运行。”李伟得出了结论，语气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与面对未知的谨慎，“那个脉冲信号，很可能是内部网络的心跳信号，或者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设备的周期性自检。”
一个隐藏在阿尔卑斯雪山之下的秘密基地。这与“彼岸”追求“数字永生”所需的隐秘性、稳定能源和特殊环境（低温、低电磁干扰等）高度契合。这里，很可能就是“方舟”项目的一个重要节点，甚至是核心实验室之一！
“白鸽”在此地的频繁活动，也佐证了这一点。他这样的高级协调人亲临，必定有重要事务。
就在陈阳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谨慎接近这个核心秘密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主动送上了门。
通过一个与朝阳资本有业务往来的欧洲精密仪器供应商，吴敏收到了一份看似普通的商业询价函。发函方是一家名为“阿尔卑斯生态与地质研究协会”的非营利机构，该协会希望采购一批高精度的环境监测传感器，用于在阿尔卑斯山特定区域（其提供的坐标范围，恰好包含了楚格峰观测站周边区域）布设，监测冰川微气候和地质活动。
这份询价函本身并无特别，但李伟在核查该协会背景时发现，其主要的资金来源，是一个注册在列支敦士登的慈善信托，而该信托的历史捐赠记录中，赫然出现了“普罗米修斯促进基金会”的名字！
“这是试探？还是……他们真的需要这些设备？”张超看着报告，难以判断。
陈阳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也许两者都是。他们可能确实需要更新外部监控网络，同时也在试探我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试探市场的正常反应。”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接受这个订单。严格按照他们的技术要求，提供最标准、最‘干净’的设备。并且，在设备内部，按照行业惯例，留下我们可以远程读取设备状态和基础环境数据的后门权限——当然，这个权限要做得看起来像是厂商为了售后维护而设置的标准功能。”
这是一个将计就计的阳谋。对方利用公开渠道采购，陈阳就利用公开的商业规则，合法合规地将“眼睛”送到对方家门口。那些环境传感器本身无害，但它们持续传回的数据（温度、湿度、气压、甚至微弱的振动），或许能拼凑出那个隐藏基地外部活动的规律。
“风险在于，如果对方技术实力足够强，可能会发现并屏蔽这些后门。”李伟提醒道。
“没关系。”陈阳道，“即使被发现，我们也可以解释为厂商标准功能。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正常的商业行为，我们没有越界。如果连这都能激怒他们，那反而说明他们心虚到了极点。”
订单顺利签署，设备的生产和测试按部就班地进行。与此同时，陈阳让李伟加强了对“白鸽”以及那个苏黎世私人银行的监控。
几天后，一个关键的发现让所有等待变得值得。李伟团队捕捉到“白鸽”通过那个私人银行，向一个位于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转移了一笔巨额资金，而这家空壳公司在不久前，刚刚向一家专注于“极端环境生命维持系统”的瑞士工程公司支付了数目相似的款项。
“生命维持系统？”陈阳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一个隐藏在山体内的秘密基地，需要采购“生命维持系统”？这似乎暗示，那里并非只有冷冰冰的机器，还有……“人”需要维持？是研究人员，还是……“乘客”？
这个联想让陈阳不寒而栗。
就在传感器设备即将发货的前夕，陈阳接到了韩老通过加密渠道发来的新信息。信息依旧简短，却分量沉重：
“‘守夜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历史档案显示，其对于‘载体’和‘终点’存在分歧。可关注‘锚点’与‘航标’之争。谨慎利用。”
“锚点”与“航标”？
陈阳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这似乎是“彼岸”内部对于“数字永生”实现路径的两种不同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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