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陈阳最后看向这位安全负责人，语气格外严肃，“你动用所有可信的渠道，包括一些非官方的，想办法查周凯死亡事件的细节，重点是食物供应链、负责安全屋的人员背景，以及当地警方初步调查结果中可能存在的疑点。我不相信这是意外，我们需要找到对方行动留下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点点。”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众人领命而去，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已经开始弥漫。陈阳知道，这仅仅是与“彼岸”漫长博弈的开始。对方在试探，他同样也在试探。这份关于“晶源新材”的询价函，就是双方第一次在明面上接触的支点。
几天后，朝阳资本按照陈阳的部署，向“珊瑚资本”发出了那份冗长而专业的尽职调查清单。对方的回复速度出乎意料地快，但也同样“专业”。
他们提供了一份精心准备的资料包，内容看似齐全，涵盖了基金的基本架构、注册文件、甚至提供了一家颇具声誉的瑞士私人银行的资金证明函。然而，在李伟这样的顶尖高手剖析下，这些资料的“艺术性”很快暴露无遗。
“所有文件都符合形式要求，但关键信息都被巧妙地规避或模糊化了。”李伟指着屏幕上的分析报告，“最终受益人指向一个位于列支敦士登的家族信托，而这个信托的委托人和受益人信息完全保密。资金来源证明只能说明他们在某个时间点拥有这笔资金，无法追溯其原始积累过程。提供的过往投资案例，都是些规模很小、不具代表性的项目，显然是专门用来应付审查的。”
“他们在陪我们玩文字游戏。”吴敏总结道，“既展示了配合的态度，又守住了真正的核心秘密。”
陈阳并不意外。如果“彼岸”如此轻易就暴露底细，那反而奇怪了。“回复他们，鉴于尽职调查中部分关键信息未能完全满足我方要求，出于对全体股东和公司核心利益负责的考虑，我方暂无法接受其股权投资意向。但表示期待未来在有更充分互信的基础上，再探讨合作可能。”
这是一招以退为进。既然对方想建立“合法”联系，他就偏不轻易让对方如愿。他要让对方知道，朝阳资本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也有自己的门槛和原则。
邮件发出后不久，李伟监控到那个神秘的加密号码再次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耐心是美德，亦是利器。期待下次接触。”
没有威胁，没有不满，只有一种近乎程式化的平静回应。这种反应，反而更让陈阳确信，自己的应对策略是正确的。“彼岸”似乎更欣赏懂得运用规则和保持距离的对手。
与此同时，赵强那边也传来了一些进展。通过某些特殊渠道，他获取了周凯死亡安全屋附近的一些监控片段（官方报告里这些监控“恰好”都失灵了）。经过技术处理和分析，他们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周凯死亡前一天，以维修工人的身份进入过那栋大楼，停留时间远超正常维修所需。此人的身份无法核实，面部特征也与数据库中的记录不符。
“职业的。”赵强将处理后的图像递给陈阳，“手法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对方使用的是经过伪装的慢性触发式过敏源，周凯是在摄入后一段时间才发作，很难第一时间追溯到具体物品。当地警方被误导，或者……其中有人被打了招呼。”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那个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质的阴影。
就在陈阳消化这些信息时，那个许久未曾直接响起的加密电话，终于再次震动起来。陈阳看了一眼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陈先生。”依旧是那个低沉经过处理的声音，但这次，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程式化，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你对‘晶源新材’的珍视，我们理解了。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更容易建立信任的领域开始。”
陈阳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哦？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我们注意到，朝阳资本近期在南美某国，正在竞标一个大型锂矿的开采权。该项目面临来自北美一家矿业巨头的激烈竞争，以及当地一些……复杂的环保和社群压力。”
陈阳眼神一凝。这个锂矿项目是朝阳资本布局新能源上游产业链的关键一步，竞标处于高度保密阶段，对方竟然如此清楚！
“我们或许可以在某些环节，提供一些……‘便利’。”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帮助你们更顺利地获得开采权。以此，作为我们双方建立初步合作信任的基石。你觉得如何？”
图穷匕见！
对方不再满足于试探性的股权投资，而是直接瞄准了朝阳资本全球化战略中的一个关键节点！他们不仅要展示肌肉，还要通过“帮助”的方式，让陈阳欠下他们一份“人情”，从而被迫绑上他们的战车，或者至少，打开一个更大的口子。
是断然拒绝，坚守独立，但可能失去重要的战略资源？还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但冒着与虎谋皮的巨大风险？
陈阳握着电话，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一个更加艰难的选择，摆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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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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