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他看了一眼萨米。
孩子正蹲在雕塑旁，盯着那些裂缝，手里拿着炭笔，却没有画画。
“萨米，”林破军轻声问，“你看出了什么？”
萨米抬起头，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
“裂缝不是意外。”他说，“是这个雕塑自己……‘裂开’的。因为里面的污染，和雕塑本身的能量结构，产生了‘相位冲突’。冲突频率……每秒144次。就像……”
他想了想，找到一个比喻。
“……就像往钢琴里倒沙子，沙子卡住了琴弦，钢琴自己把自己震裂了。”
自己裂开的？
不是武曲碰的？
林破军眼神一凝。
“也就是说，这个雕塑本身，就有问题？”
萨米点头：“它的能量结构，有0.3%的‘设计缺陷’。正常情况下没问题，但遇到特定频率的干扰——比如这种污染——就会产生共振，最终自毁。”
设计缺陷……
林破军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相柳‘布置’的污染信标。”他低声对数据球说，“这是理事会的……‘测试装置’。”
「同意。根据对雕塑能量结构的逆向分析，其内部确实存在‘预设崩溃点’。触发条件：特定频率的混沌污染。目的：测试各文明对‘污染引发结构崩溃’的反应。」
所以，相柳只是“触发”了这个测试。
而他们，和所有其他文明，都是“考生”。
“武曲，”林破军说，“离雕塑远点。这不是你的问题。”
然后，他上前一步，对着正在关注这边的其他文明代表，用翻译器广播：
“地球文明分析：此装置存在设计缺陷，遭遇特定频率能量干扰后自发崩溃。内部渗出的污染液体为低浓度混沌残留，不具备扩散性。建议：暂时隔离该区域，等待理事会处理。”
他的广播，立刻引起了反应。
晶歌族：「逻辑验证：装置自毁可能性87%。支持地球文明提议。」
流萤共同体：「污染浓度确认为低风险级。支持隔离。」
其他几个文明也纷纷表示同意。
但相柳的代表团……
那些苍白的人影中，有一个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个穿着黑色长袍、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他走到隔离带边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林破军。
然后，他用一种嘶哑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直接用人类语言说：
“林破军。破军星继承者。我们又见面了。”
林破军平静地看着他。
“你是哪位？”
“你可以叫我‘祭司长’。”男人咧嘴，露出漆黑的牙齿，“相柳第七祭司，负责此次会议的‘文明展示’部分。”
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睛扫过林破军身后的代表团。
“刚才那个装置，确实是我们‘触发’的。但不是为了制造混乱，而是为了……‘打招呼’。”
“打招呼？”武曲怒道，“用污染打招呼？你们家礼貌是跟粪坑学的？”
祭司长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很生动的比喻。但你们不觉得，这种方式很‘高效’吗？一次触发，我们就知道了哪些文明对污染敏感，哪些有净化倾向，哪些……擅长分析结构缺陷。”
他的目光，落在萨米身上。
“那个孩子，很有趣。他能看到‘漏洞’。这种能力……对我们很有用。”
萨米没有抬头，继续画画。
但林破军注意到，孩子画纸上的图案，已经变成了一个由无数裂缝构成的网络，网络中央，是一个漆黑的漩涡。
“他不会跟你们走。”林破军冷冷地说。
“当然不会。至少现在不会。”祭司长耸耸肩，“会议还没开始呢。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
他转身，准备离开。
但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
“对了，提醒你们一下：公共区域的‘非正式交流’，虽然不能发生实质性冲突，但可以……‘竞技’。”
“竞技？”
“理事会提供了几个‘娱乐设施’。”祭司长指向那个像是儿童游乐场的区域，“比如‘认知迷宫’、‘逻辑擂台’、‘创造力沙盘’……文明之间可以通过这些设施进行‘友好比拼’。胜负不重要，但表现……会被记录，成为会议的‘参考数据’。”
他咧开嘴。
“我们相柳，很期待与地球文明……‘玩玩’。”
说完，他转身，带着其他相柳代表，消失在人群中。
武曲啐了一口：“玩你妈！谁要跟你们玩！”
但林破军的眼神却凝重起来。
竞技……参考数据……
这不只是“娱乐”。
这是会议前的“热身赛”。
也是各文明互相摸底、展示实力、甚至……试探弱点的最佳机会。
“廉贞，”他通过通讯器说，“立刻调查那些‘竞技设施’的详细规则。我们需要知道，相柳可能会在哪些项目上挑战我们，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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