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感染者，都被救回来了。
但代价是——
林破军猛地吐出一口暗金色的血，单膝跪地。
意识深处，人格完整度的读数，正在急剧下跌。
72.1% → 68.4% → 65.7% → 63.2%
最终，稳定在62.8%。
跌破65%了。
严重的认知障碍风险，已经变成现实。
他感到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记忆检索出现大片空白，就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出现重影和扭曲。
但他强撑着站起身，看向萨米。
“孩子……那个图案……能逆转吗？”
萨米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以。把第37号节点和第89号节点的连接线，从斐波那契螺旋改成黄金分割直线，再反向注入能量，就能引发回路逆行。逆行会导致能量反噬，载体可能会……过载崩溃。”
过载崩溃。
意思就是，卡尔·施密特的身体，会炸。
“不……”刚刚恢复意识的非洲战士虚弱地开口，“他……他还是个人……”
“他早就不是了。”廉贞冷冷地说，“他的意识已经被压制甚至可能被抹除了。现在控制那具身体的，只是一个‘观察者’。而且，如果不阻止它，整个‘方舟’都会被污染。”
残酷的选择，再次摆在面前。
但这一次，林破军没有犹豫。
他看向萨米。
“做吧。”
萨米点头，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
那个投影出的图案开始改变，两条连接线被重新绘制。
施密特——那个观察者——终于感到了恐慌。
“等等！我们可以谈判！我有很多情报！关于理事会！关于其他文明！关于——”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图案修改完成的瞬间，它体表的暗紫色纹路，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不……不！这具载体还没采集够数据！我不能——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混合着施密特原声和合成音的惨叫，响彻走廊。
暗紫色的光芒从它体内疯狂涌出，皮肤下的“虫子”钻行速度加快十倍，整个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起来！
“所有人！后退！”林破军嘶声吼道。
候选人迅速撤退到安全距离。
三秒后——
“砰！”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从内部被撑破的声响。
施密特的身体炸开了。
但没有血肉横飞。
那些血肉在炸开的瞬间，就被暗紫色的能量彻底“蒸发”，连灰烬都没留下。
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三米的、焦黑的痕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观察者，被强制“下线”了。
代价是，卡尔·施密特这个“载体”，彻底消失。
走廊里一片死寂。
只有人们粗重的喘息声，和医疗设备的警报声。
良久，苏洛轻声问：“我们……赢了吗？”
“暂时。”林破军扶着墙壁，艰难地站稳，“但那个观察者没死。它只是失去了这个‘终端’。它的本体……还在某个地方。”
廉贞走到焦黑痕迹旁，用规则线条提取残留的能量样本。
“能量特征分析……与‘面试官助理’留下的监控节点高度相似，但更‘古老’。这个观察者，可能比理事会更早就在关注地球。”
更早？
林破军想起那些古籍中的记载。
那些五千年前突然消失的“天外来客”。
也许……它们从未真正离开。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观察”。
“老林，你……”武曲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我没事。”林破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廉贞，立刻升级‘方舟’的防护体系，重点防范这种‘能量寄生’和‘信息篡改’攻击。”
“苏洛，带那两个被感染的候选者去深度检查，确保没有后遗症。”
“其他人……回去继续分析情报。24小时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他顿了顿，看向萨米。
那孩子又蹲回了角落，继续画画。
“萨米·陈，”林破军走到他面前，“你愿意加入代表团吗？”
萨米抬起头，用那双平静得近乎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去那里……能画更多的图案吗？”
“……能。”林破军点头，“还能看到更多……你从未见过的‘漏洞’。”
萨米想了想。
“好。”
他低下头，继续画画。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林破军转身，走向走廊出口。
每一步，都感觉意识在摇晃。
62.8%的完整度。
就像一个随时可能蓝屏的旧电脑。
但他不能停。
因为24小时后，他们必须交出合格的“分析报告”。
因为30天后，他们要面对整个宇宙的“面试”。
而暗处，那些“观察者”们，还在看着。
他走到医疗中心外，清晨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却看到掌心，那个暗金色的印记，正在微微发烫。
数据球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刚才的战斗中，我捕捉到了那个观察者的一小段‘本源频率’。 」
「已经建立追踪协议，虽然无法定位其本体，但可以监控类似频率的再次出现。」
「另外，你的意识损伤需要至少72小时的深度休眠来稳定。如果继续高强度工作，完整度可能会跌破60%。」
60%。
那是“严重认知障碍”和“人格解体高风险”的临界点。
“……知道了。”林破军在意识中轻声回答，“等24小时的分析报告完成后，我会休息。”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以及……那个叫萨米的孩子。他的能力，可能不仅仅是‘信息处理’。我怀疑他……能看到‘规则’本身。」
看到规则本身？
林破军回头，看向医疗中心里那个安静画画的背影。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或者说……是什么？
他没有答案。
只能继续向前走。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而影子里，那些看不见的裂痕，
正在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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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面试”还有29天17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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