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数据汇总。
“最不适合的人选是……”廉贞看着数据板，表情复杂，“编号089，艾琳娜·罗斯，前国际红十字会战地医生。生理状态：晚期胰腺癌，预计剩余寿命不超过三个月。心理状态：因长期目睹战争创伤而患有重度PTSD，但报名理由是‘想在有生之年，为和平做最后一件事’。”
一个身患绝症、精神创伤严重、但依然怀有希望的医生。
林破军沉默。
“她有家人吗？”
“独身，父母已故，无子女。”廉贞快速调出档案，“社会关系简单，但战地工作时救过无数人。在候选人中，‘社会价值贡献度’评分很高。”
一个“值得活”的人。
但现在，他们可能需要她“自愿去死”。
“我去跟她谈。”林破军说。
“等等。”廉贞拦住他，“还有一个备选——编号067，卡尔·施密特，前黑市佣兵，代号‘屠夫’。生理状态：健康。心理状态：反社会人格障碍，暴力倾向严重。报名理由：‘听说外星妞很带劲，想去见识见识’。社会价值贡献度：负值。”
一个“不值得活”的人。
但……
“如果选他，其他候选人会怎么想？”林破军反问，“他们会觉得‘哦，杀了个坏人，没问题’，然后道德底线就被悄悄降低了。下次再遇到类似的选择，他们会更容易说服自己——‘反正杀的是坏人’。”
廉贞沉默了。
这就是道德困境的可怕之处——一旦开始滑坡，就没有尽头。
“那怎么办？”武曲急躁地问，“只剩五分钟了！”
林破军看向那个坐在远处的“面试官助理”。
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数据流疯狂闪烁。
他在和数据球快速交流。
“能反向追踪操控者的真实位置吗？”
「需要载体生物的身体组织样本，且追踪过程可能被察觉。」
“如果被察觉，最坏结果？”
「操控者可能切断链接，载体生物死亡，我们失去‘面试官助理’这个信息源。同时可能被理事会判定为‘攻击考官’，直接取消资格。」
风险很大。
但……
林破军做出了决定。
“廉贞，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他低声说，“武曲，你去安抚其他候选人，告诉他们……我们找到了‘解决方案’，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干扰。”
“什么方案？”两人同时问。
“一个……既不用杀人，又能通过测试的方案。”
---
四分钟后。
训练场中央，林破军和那个“面试官助理”面对面站立。
其他候选人围成一个半圆，紧张地看着。
倒计时还剩一分钟。
“决定好了吗？”年轻人用那双暗紫色的眼睛看着林破军，“选谁？”
林破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理事会想要看到的，是文明在极端压力下的‘真实反应’，对吗？”
“……可以这么说。”
“那么，如果我们给出的反应是‘拒绝用谋杀来证明决心’，同时‘展示出在绝境中依然保持道德底线的坚韧’——这样的特质，理事会是否会认可？”
年轻人沉默了几秒。
双重声音再次响起：“理论上，道德坚守确实是一种正面特质。但理事会更看重……‘生存智慧’。纯粹的道德，在宇宙尺度下往往是奢侈品。”
“所以我们提供了一个折中方案。”林破军抬手，指向候选人中的一个人，“我们选择编号067，卡尔·施密特。”
人群一阵骚动。
卡尔·施密特——那个前黑市佣兵——脸色一变，手按向腰间的枪套，但被旁边的几个候选人死死按住。
“理由？”年轻人问。
“第一，他的反社会人格和对暴力的崇尚，与人类文明追求和平、合作的主流价值观严重冲突。让他代表文明去参加会议，可能给理事会留下负面印象。”
“第二，他报名参会的目的不纯，属于‘投机分子’，而非真正愿意为文明奉献的人。”
“第三……”林破军顿了顿，“我们已经‘处理’了他。”
话音刚落。
被按住的卡尔·施密特突然身体一僵，然后软软倒下。
周围的候选人惊呼着散开。
只见施密特倒在地上，双目圆睁，但眼神空洞，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
“你杀了他？！”年轻人盯着林破军，暗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林破军平静地说，“我们只是用星曜之力，暂时‘封印’了他的生命活动——包括呼吸、心跳、脑波。他现在处于深度假死状态，24小时后会自动苏醒。”
他走到施密特身边，蹲下，将手按在对方胸口。
暗金色的光芒微微亮起，证明着封印的存在。
“这既满足了‘选出一个最不适合的人’的要求，又避免了真正的谋杀。同时，我们展示出了文明在绝境中依然寻求‘不杀生’解决方案的智慧，以及对生命的基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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