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苍茫戈壁上颠簸疾驰，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仓皇的土龙。车厢内弥漫着血腥、硝烟和疲惫的气息。林破军靠在座椅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刺痛感如同细针不断扎刺着他的神经。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已光华内敛的龙魂结晶，一丝微弱的、属于古龙“荒”的悲怆与不屈意志，仍在隐隐牵动着他体内的星云。
武曲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靠在舱壁上，嘴里叼着半根能量棒，含混不清地抱怨：“妈的，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差点把命搭进去……”
廉贞坐在驾驶位，双手稳握方向盘，淡金色的规则线条偶尔在指尖流转，辅助修正着因恶劣路况而偏离的路线。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规则之力的过度消耗让他显得比平时更加冷硬。“能活着离开，已是万幸。血谷被毁，相柳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时间不多。”
他的目光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七杀。
七杀依旧沉默，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他擦拭着那柄古朴的直刀，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那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对于廉贞的目光，他毫无反应，只有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杀意，提醒着旁人他的存在。他的加入，与其说是合作，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未知目的的暂时同行。
车厢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外风沙的呼啸。
数小时的颠簸后，戈壁的边缘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远处依稀可见人类活动的痕迹——废弃的公路，稀疏的植被，甚至遥远的天际线处出现了城市的轮廓。他们即将离开这片被死亡与绝望笼罩的遗弃之地。
然而，就在这即将脱离险境的时刻，林破军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不是因为恢复，而是因为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熟悉冰冷感的窥视，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舔舐过他的感知边缘！
“影子”！它们又出现了！而且，这次的感觉更加隐蔽，更加……耐心。仿佛猎人已经布好了陷阱，只等猎物自己踏入。
几乎在同一时间，廉贞的眉头也微微蹙起，规则线条在他周身无声流转，他也察觉到了那丝不协调的“杂音”。武曲虽然感知稍弱，但也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警惕地坐直了身体。
只有七杀，擦拭直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我们被盯上了。”林破军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从离开血谷就开始了吗……”
廉贞冷静地分析：“不像。若是从血谷就跟来，以‘影子’的特性，我们早该遭遇袭击。它们更像是……提前等在了我们返回的必经之路上。”
提前等待？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可能早已暴露！是之前秃鹫帮营地那个标记的后续？还是……有别的渠道？
“内鬼”两个字，如同冰冷的毒刺，再次浮现在众人心头。文曲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能甩掉吗？”武曲问道。
廉贞摇了摇头：“‘影子’并非实体，常规摆脱手段无效。它们现在只是窥探，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者，在确认什么。”
等待确认？确认他们的状态？确认龙魂结晶的存在？
林破军握紧了手中的结晶，他能感觉到，那隐晦的窥视感，偶尔会格外“关注”他手中的这枚结晶。
“加速。”林破军对廉贞说道，“不管它们在等什么，我们不能给它们时间。”
廉贞点头，油门深踩，卡车发出一声咆哮，速度再次提升，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戈壁边缘。
随着逐渐靠近文明疆域，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附骨之蛆，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无所顾忌。它们似乎笃定，在这片相对“秩序”的区域，林破军等人不敢轻易动用大规模力量，以免引起世俗势力的注意和“观察者”的额外关注。
这是一种阳谋。利用规则，进行胁迫。
“它们在逼我们。”廉贞的声音带着冷意，“逼我们在暴露身份和被动挨打之间做选择。”
“妈的，真憋屈！”武曲狠狠一拳砸在舱壁上。
林破军沉默着，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星辉，以及手中龙魂结晶那沉甸甸的重量。他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又看了一眼依旧沉默擦拭直刀的七杀，心中快速权衡。
直接冲突，必然暴露，可能引来更强大的敌人和世俗的混乱，正中相柳下怀。
继续隐忍，则如同黑暗中明晃晃的靶子，不知道“影子”何时会发动致命一击。
必须破局。
他深吸一口气，对廉贞道：“改变路线，不去最近的据点。绕行，去‘第七藏身处’。”
第七藏身处，是文曲预设的终极安全屋之一，位置绝密，启用程度最低。如果连那里都不安全，那问题就真的严重了。
“需要多绕行至少六个小时。”廉贞快速计算后说道。
“值得。”林破军斩钉截铁。
卡车立刻调整方向，驶入一条更加偏僻、几乎被废弃的旧公路，朝着与最近城市相反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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