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滴落的余音在空旷的泵站内显得格外清晰。三道身影立于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中,彼此的气息相互交织,却又泾渭分明——林破军的浩瀚星辉,廉贞的精密规则,武曲尚未平息的灼热战意,在这阴暗空间里构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先离开这里。”廉贞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依旧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但那份固有的秩序感已重新占据主导。他快速扫视四周,淡金色的规则线条在指尖流转,迅速抹除着三人留下的最明显的能量痕迹。“相柳的触须无孔不入,此地不宜久留。”
文曲的投影闪烁了一下,传递出新的信息:「已规划三条安全撤离路线,风险等级均已评估。建议前往‘第七藏身处’,该据点启用程度最低,被渗透可能性小于3%。」
“第七藏身处?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武曲一边龇牙咧嘴地检查着自己刚刚接好的左臂,一边问道。他身上的作战服破烂,不少地方还露着刚刚愈合的粉色新肉。
“权限不足。”文曲的回答冰冷而直接。
廉贞看了武曲一眼,解释道:“是文曲独立预设的终极安全屋之一,之前未到启用条件。”他转向林破军,“你的意见?”
林破军能感觉到廉贞目光中的审视。不仅仅是审视他新增的力量,更是在审视他这个人是否依旧可靠。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听文曲安排。”
没有多余的废话,三人立刻行动。在文曲投影的指引下,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检修通道离开了地下泵站,重新回到城市错综复杂的脉络之中。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孤狼。
林破军将感知扩展到极限,如同一张无形的滤网,提前规避着所有可能的监控与巡逻,甚至能察觉到空气中极其微弱的、属于“影子”或相柳信徒的残留气息。廉贞则负责规划具体行进路线,利用他对城市结构和各种规则的深刻理解,选择最隐蔽、最高效的路径,并不断用规则之力干扰可能存在的追踪法术或能量标记。武曲虽然状态不佳,但也强打精神,负责断后与物理层面的警戒,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狙击点或埋伏角落。
三人配合默契,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穿过废弃的工厂区,潜入老旧的地铁隧道,利用维修通道攀爬……在夜色与城市阴影的掩护下,他们如同三道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文曲指定的坐标移动。
约莫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城市边缘一片待开发的湿地公园深处。在一处看似普通的景观山石背后,廉贞按照文曲提供的复杂密码序列,启动了隐藏的机关。山石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大门。虹膜、声纹、能量波动三重验证通过后,大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空间不大,但功能齐全。简洁的起居区,配备了基础医疗设备的角落,以及一个布满各种显示屏和控制终端的工作台——文曲的主机似乎早已通过某种方式将部分核心数据转移到了这里。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外界的气息彻底隔绝。
“暂时安全。”文曲的虚拟形象在中央主屏幕上凝聚,“正在进行全面反侦察扫描。”
武曲一进门就瘫坐在一张金属椅上,长长舒了口气:“妈的,总算能喘口气了!”他看向林破军,眼神复杂,“小子,现在能说了吧?北境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身……星耀,还有紫薇星?”
廉贞也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文曲准备好的一支高能营养剂缓缓吸入,目光却始终落在林破军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破军走到房间中央,没有隐瞒,将北境之行的经历简略道来——废弃驿站的死斗,隐山镇的迷雾,观星楼主的指引,雪山冰窟的考验,以及最终面见紫薇,承受星耀,背负“枷锁”的过程。他只是平静陈述,没有渲染其中的艰险,但武曲听得龇牙咧嘴,廉贞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所以,紫薇星已然苏醒,但状态特殊,祂赋予我‘承载’之力,而非单纯的破坏。”林破军最后总结道,他抬起手,一缕温和而内敛的紫色星辉在指尖流转,“代价是,我与这片星空,与文明的存续,彻底绑定。”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承载……文明的重量吗?”廉贞低声重复,眼中淡金色的规则线条微微波动,似乎在飞速计算着这背后的含义,“这或许比单纯的‘遗忘’或‘绝对理性’,是更优的路径。至少,它保留了‘变量’。”
武曲挠了挠头:“听起来挺玄乎……不过,够劲!比之前那种用点力量就怕忘了自己叫啥的憋屈强多了!”
这时,文曲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主屏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扫描完成。外部环境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急剧攀升,相柳活动频率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增加了百分之四百。并且……我捕捉到了来自‘观察者’的次级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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