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为在苏熠的搀扶下刚踏入休息室,那股强撑的虚弱感便如潮水般褪去。
方才还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额角的虚汗瞬间收干,连眼神都变得清亮锐利,方才那副仿佛连站立都需借力的疲惫模样,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熠瞳孔骤然一缩,刚要脱口而出的“你怎么……”被莫不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嘘——”
莫不为指尖抵在唇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做戏得做全套。”
“周老爷子的病,我本可以一次根治,但特意留了三分余地,就是想看看这个周祥瑞,到底是护短的官僚,还是拎得清的人物。”
苏熠恍然大悟,松开被捂住的嘴,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咧嘴笑道:“哥们,你刚才那副快虚脱的样子,差点把我吓尿了!
“我还以为你真为了治病耗光了力气,累成狗了呢!”
笑过之后,他仍有些不放心,凑近了两步,上下打量着莫不为:“你是真没事吧?可别硬撑。”
莫不为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云淡风轻:“放心,晚期癌症而已,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真要治也就三五分钟的事。”
他话锋一转,抬腕看了眼表,“现在快三点了,离和陈嫣然的约定还有两个多小时,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苏熠当即收敛神色,将周祥瑞和魏院长在诊室等候检查结果、周祥瑞的秘书正加急处理世荣集团被查封,以及宋家与其他合作企业负责人接连来电求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莫不为听完,指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拿出手机,先给父亲莫世荣打了电话,又拨通了宋兴国的号码。
一番沟通后,他心中已有了清晰的脉络——他特意让宋兴国按兵不动,暂不插手企业被查封的事,就是要等周祥瑞的最终反应,这是他留给对方的“考题”。
与此同时,中医专家门诊内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周祥瑞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走廊尽头,显然在焦灼等待父亲的检查结果;他的秘书则守在一旁,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击,正紧锣密鼓地协调世荣集团被查封的事宜,眉头拧成了疙瘩。
就在这时,院长办公室的秘书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直奔魏德禄而去,声音都带着颤:“魏院长!不好了!”
他大口喘息着,“市卫建委、消防局、卫生局、药检局、税务局还有市场监管局的人全来了,看他们的架势,明显是冲莫副院长来的!”
“而且……而且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逼莫副院长交出手里的医院股份!”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
周祥瑞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本就因父亲病情紧绷的神经,此刻彻底被点燃,怒火直冲天灵盖。
一旁的三位院长闻言,脸色齐齐一变,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魏德禄定了定神,沉声道:“赵院长、尹院长,你们先去接待一下,跟他们说清楚,莫先生手里的股份是他合法持有的,转不转让,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闻所未闻!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一位救死扶伤的神医!”
魏德禄的话音刚落,周祥瑞便咬牙切齿地接话,眼中满是鄙夷。
他回头看向秘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吴秘书,立即通知所有参与针对莫神医的部门一把手,限他们十五分钟内赶到人民医院,我要在这里开一个现场会议!”
“我倒要问问他们,拿着国家的俸禄,到底是在为人民服务,还是在为某些人当打手!”
周祥瑞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吴秘书准备拨打电话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河西区一把手。
他快步走到一旁接起,短短半分钟后,便脸色复杂地回到周祥瑞身边汇报:“周书记,河西区那边说,他们区内的行政执法部门完全不知情,这次来医院的人,全是市里直属部门的,他们无权干涉。”
“哼!”周祥瑞冷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冷,“我们风都市的行政执法单位,竟然会听从一个家族管家的指挥?”
“是谁给了陈家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管辖内兴风作浪?”
说话间,市卫建委、税务局等部门的一把手陆续赶到了中医专家门诊。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诊室瞬间挤满了人,魏德禄见状,连忙提议:“周书记、各位领导,这里地方太小,要不你们去楼上的大会议室谈?”
众人纷纷点头,簇拥着周祥瑞往会议室走去。
这些一把手们都是人精,见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脸色铁青,谁也不敢多言,一个个屏息凝神,暗自揣测着缘由。
刚走进会议室,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到周祥瑞电话的市长高怀仁,也匆匆赶了过来。
他先是和周祥瑞低声交流了几句,弄清了大致情况,随后便示意吴秘书行动。
很快,吴秘书便将那些以“检查”名义逼迫莫不为交股份的工作人员,全部带到了会议室外等候。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各部门一把手坐立难安,眼神时不时瞟向主位上的周祥瑞和高怀仁,却没人敢私下交流。
沉默了片刻后,周祥瑞终于开口了。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冰冷:“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是因为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我们身为为全市人民服务的公仆,竟然任由某些人摆布,为了私人恩怨,对一家遵纪守法的企业进行全面围剿,甚至还敢公然逼迫一位救死扶伤的神医,无偿交出他合法持有的人民医院49%股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我倒想问问你们,我们风都市的政府机构,什么时候成了某个家族管家可以随意指手画脚的地方?”
“你们的职责,是维护公平正义,还是为某些势力充当保护伞?”
周祥瑞足足说了四五分钟,每一句话都像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
那些一把手们这才彻底明白,自己是被下属坑了,一个个脸色煞白,额头渗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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