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为的脚步还未完全踏入病房走廊,室内传来的声音已清晰入耳。
“爸,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等莫神医一到,咱们就往饭店赶。” 说话者声音沉稳,正是董市长董景辰,他方才与父亲董家豪商定,要以最高规格的宴请答谢莫不为,更要为父亲“枯木逢春”的康复好好庆贺一番。
“哈哈,董老刚痊愈,这是急着要去哪热闹啊?”
莫不为的笑声伴着脚步声传来,身后还跟着苏熠、王艳妮与刘颖三人。
董景辰回头见他到来,眼中瞬间闪过惊喜,连忙迎上前:“莫神医,您休息好了?”
随即又转身对病床上的父亲介绍,“爸,这位就是救了您的莫神医!”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董家豪身上——他此刻面色红润如壮年,双目炯炯有神,腰背挺得笔直,若不是知晓前情,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刚从鬼门关被莫不为拉回来的人。
见救命恩人现身,董家豪情绪陡然激动,不顾旁人劝阻,猛地从床边站起身,双脚并拢、双手自然下垂,神情肃穆得如同面对国之重器,深深弯下腰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
莫不为抬手虚扶,却没有真的阻止——这一礼,是董家豪对救命之恩的敬畏,更是他凭本事应得的尊重。
董家豪直起身时,眼眶已有些泛红,他上前一步紧紧攥住莫不为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莫神医,千言万语都道不尽我的感激!但我必须郑重说一句——谢谢!”
“旁人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董家豪在此立誓,我董氏一族会把您的恩情刻在骨子里,从今往后,您但凡有差遣,董家上下必‘有召必应,使命必达’!”
在场之人无不心头一震——董家豪在本地乃至全国声望极高,他的承诺比千金重、比公章硬,这份人情足以让任何人趋之若鹜。
莫不为却只是淡淡一笑,抽回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董老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何况,我是受苏叔所托才来为您看病,真要谢,也该谢苏叔才是。”
董家豪何等通透,瞬间读懂了话中深意——莫不为这是在亮明立场,始终以苏贻成为首。
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头笑盈盈看向苏贻成:“小苏的功劳自然少不了,他向来是个懂感恩的好下属。”
“可若没有莫神医您这‘仙人手段’,老夫此刻怕是早已阴阳两隔,哪还能站在这与您握手说话?您的救命之恩,大于天!”
“董老实在客气。”
莫不为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和,“您今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苏叔说,我定不会让他失望。”
这话既给了董家豪台阶,也再次划清了界限——即便接受董家的善意,也绝不会越过苏贻成这层关系。
董家豪正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中医圣手汪老突然上前,往日里的傲气荡然无存,只剩满脸崇拜与恭敬:“莫神医,之前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太过莽撞了。”
“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给您赔罪——莫神医,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的无礼!”说罢,竟也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呵呵,多大点事,汪老不必放在心上。”
莫不为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我这人记性不好。再说您也是为了董老好,担心我医术不精出岔子,这份心我明白。”
一句话便化解了尴尬,也给足了汪老面子。
这时,董景辉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礼盒走上前,语气恭敬:“莫神医,我是董景辉。”
“您救了家父一命,这份恩情我们无以为报,这是我们做子女的一点心意,还望您务必收下。”
莫不为笑着接过礼盒,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市中心精装独栋别墅的房产证,面积足足五百余平;另一份则是一张黑色银行卡,附纸上明确写着密码和余额:两亿元。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莫不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将礼盒推回董景辉面前:“为董老调理身体,本就是我替苏叔报恩,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两份礼物我不能收。”
“莫神医,这只是孩子们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推辞!”
董家豪连忙开口,还转头看向苏贻成,“小苏,你快帮莫神医收下啊!”
苏贻成顿时僵在原地,看看面色坚持的老领导,又看看态度坚决的莫不为,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收,是违逆莫不为的意愿;不收,又是驳了董家的面子,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谁都看得出来,董家豪这一招看似热情,实则将莫不为与苏贻成都推到了被动的境地:收了,莫不为先前“为苏叔报恩”的话就成了自打自脸;不收,又像是看不起董家儿女的孝心。
僵持之际,莫不为忽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苏叔,董老的子女们一片心意,您要是推辞,反倒伤了和气。”
“再说董老怕是也担心,今后再麻烦我不好意思,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收下吧,正好也该回家吃饭了。”
这话一出,董家豪父子瞬间愣住,脸上的笑容僵硬,尴尬如同潮水般漫上来——莫不为看似妥协收下礼物,实则一句话点破了他们“以厚礼换人情”的心思,既没驳了他们的面子,又暗暗将了一军,让他们反倒成了那个“急于用礼物捆绑恩情”的一方。
莫不为表面上松口收下礼物,心里却自有盘算——这厚礼他能接,但人情账必须一笔勾销。
从今往后,董家若再想找他办事,绝不能越过苏贻成这道坎,更别想凭着这份“救命之恩”所赠礼品直接与他攀关系。
先前他反复强调“为苏叔报恩”,早已是暗中提醒董家豪:既然你清楚苏贻成在这件事里的功劳,那接下来是否能让苏贻成在仕途上再进一步,就看你董家豪的实际行动了。
这份“看行动”的期待,比任何明说的要求都更有分量。
“苏叔叔,我们该回家了。”
莫不为转头看向还在犹豫的苏贻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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