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原本不想说“用车撞人”的事——上次他雇人开车撞莫不为，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却搞砸了。
可面对耿大彪，他要是找不出个“必须杀”的理由，这位“地下一哥”肯定不会轻易出手。
于兴华咬了咬牙，猛吸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压得更低：“彪哥，这人邪门得很。我之前让人开车撞他，明明将他撞得多处骨折，内脏重伤，到了医院就没了气，医院也下达了死亡通知书，送到殡仪馆准备火化，结果临进火化炉前，他竟然完好无损地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他说着，手都忍不住有些发颤，“既然车撞不死，那就只能直接动手，一次性解决！”
耿大彪听完，原本半眯的三角眼骤然睁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事他前几天也听手下提过一嘴，说是风都市出了个“死而复生”的人，当时他只当是谣言，没放在心上。
现在听于兴华这么一说，倒像是真的。
他手指顿了顿，看向于兴华：“你跟这人，到底有什么仇？”
于兴华垂首，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粗糙的布料被捏出几道褶皱。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将那句“我当年是因强奸未遂蹲的局子”死死压在舌尖——这事要是捅出来，别说让耿大彪帮忙，恐怕先会被对方鄙夷地踹出包间。
可眼下求人的是他，必须编个足够狠的理由撬动对方。
他猛地抬头，眼底淬着几分刻意放大的怨毒，咬牙切齿道：“十年前，就是莫不为那小子暗中使坏，伪造证据毁了我的求学之路！”
“我在监狱里挨的打、受的冻、吃的馊饭，这笔账，必须从他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
短短一句话，半真半假，却把“复仇”的名头立得死死的。
耿大彪坐在对面，指间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手指才慢悠悠捻灭。
他阴鸷的眼眸里飞快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沉了下去，心里冷笑：就这点“毁前途”的仇，就要置人于死地？这姓于的小子，心比他想象中还要黑。
但他脸上没露半分，端起酒杯抿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家常：“现在不比以前，杀人是天大的案子，条子盯得紧，不好办。”
“不过想把人弄成植物人，或是断胳膊断腿成个废人，倒还能想想办法。”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于兴华紧绷的脸，话锋一转，“只是……老弟，你打算为这事，出多少血？”
于兴华瞬间沉默了。
他指尖在桌下飞快盘算：之前找人开车撞莫不为，已经砸进去一百万，结果人没撞死；要是这次只弄成残废或植物人，回头再让莫不为花钱治好，那他这两笔钱不就全打了水漂？
思来想去，他眼底冒出一股狠劲，抬头看向耿大彪，声音发紧：“彪哥，你直接说个数！”
“我要的不是让他活受罪，是让他神魂俱灭，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耿大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非要他死也不是不行，就怕这价格，你未必能接得住。”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关键的，“还有，这莫不为什么背景？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混武道圈子的？”
“他就是个普通人！”于兴华赶紧接话，生怕对方觉得麻烦，“他家开了个小药厂，规模没多大，总资产撑死两千万，莫不为自己连个花架子功夫都不会，好对付得很！”
耿大彪听完，没再接话，只是端起筷子夹了口菜，慢慢嚼着，目光落在桌上的红烧肉上，像是在研究肉炖得烂不烂。
包间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响，压得于兴华心里发慌——他知道，耿大彪这是在等他主动报价格。
犹豫了半天，于兴华心一横，像是割了块肉似的开口：“彪哥……我出两、两百万，您看行吗？”
耿大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慢悠悠地喝酒吃菜，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这时，一直坐在耿大彪身边、没怎么吭声的周小刚突然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两百万？于老哥，你是来开玩笑的吧？”
他放下筷子，指了指桌面，“这钱，够给行动的兄弟塞牙缝吗？够打点路上的关系吗？那彪哥呢？你让彪哥白忙活一场？”
于兴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着搓了搓手，语气放软：“我知道这数是少了点……可彪哥，您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能不能多担待担待，给我匀出点余地？”
周小刚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眼角余光瞥见耿大彪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这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是耿大彪要么嫌活脏、要么嫌价低，不想接的信号。
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刻明白，该轮到自己唱红脸了。
周小刚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脸上的嘲讽已经收了，只剩一片冰冷：“于老哥，话得说清楚。”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咱们干这行的，从来没有‘看面子’的说法，尤其你这还是沾人命的脏活，更没情面可讲。”
他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伸出右手，五根手指直直地竖在于兴华面前，晃了晃，“我给你透个底，这活，没这个数，想都别想。”
于兴华盯着那五根手指，先是一愣，瞳孔猛地收缩——他瞬间想起大哥每次让他给耿大彪送钱时，只要涉及到“动手”的事，大哥报的数后面，从来都跟着一个“万”字，而且数字从来没低于过五百万。
于兴华盯着周小刚竖起的五根手指，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虽不清楚大哥以前送那些钱具体是办什么事，但有一点他记得真切——十回里有九回，只要钱送到耿大彪手里，大哥要办的事总能顺顺利利落地，从没有过差池。
“五……五百万……”他喉结滚动着，把这三个字在心里掂量了半天，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连呼吸都发紧。
可一想到莫不为还活着，想到自己花出去的一百万打了水漂，想到监狱里那些难熬的日子，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孤注一掷的狠劲。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咬得格外清楚：“彪哥！我出五百万！只要您能替我把那个姓莫的彻底灭了，这钱，我明天就先打一半到您指定的账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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