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月过去。
鹿宁在院门前正晾衣,刚把衣服抖开搭在竹竿上,忽而听得邻里一阵喧哗声传来,她下意识抬眼望去,便见陈彦之同谢徵并肩而来。
陈彦之先一步参与乡试,继而一路通行,在殿试得中二甲,虽不及一甲风光,却也算是仕途正起。
如今外放为知县,手中已握实职。
此番返乡,他是专程回书院拜谢师长,可谓衣锦还乡。
他眉目沉稳,比往昔初见时那股清俊书生气,更添几分历练过的从容与沉着。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木声轻响。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无声触及,隔着数步的距离,彼此都静了一瞬。
陈彦之先行一拱手,语气温和而郑重。
“鹿姑娘,这些年叨扰你多次,承蒙寄送衣物药材,使我与师弟在外求学时皆无后顾之忧。如今已有官职在身,即将赴任,特来道谢,也顺便同你辞行。”
鹿宁莞尔,神色一如往昔。
“陈大人多礼了,谢徵在外求学,我也不过尽些心力罢了,倒是这些年承蒙陈大人照拂他,我心中感激。”
陈彦之微微一顿,觉得“陈大人”三字过于生疏。
“鹿姑娘不必客气,如今我依然是二郎的师兄,算得上平辈,不如唤我‘文和’便好。”
这三年里,鹿宁与他偶尔有书信往来。
多是询问谢徵在书院的近况,她托他照拂,他则回信,言谢徵用功,也会提些书院趣闻。
寥寥数语,不温不火,却透着一分安定的关怀。
礼数不多,足够让两人心底生出几分熟稔。
此时面对,话语虽依旧克制,但神情里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默契。
谢徵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却悄悄落在陈彦之的眼神上。
一如既往地温和,可——他怎么会不熟悉那种眼神?
谢徵猛地向前一步,声音轻快而突兀:“师兄远来,怎能只在院中站着?”
鹿宁先前全神贯注与陈彦之交谈,此刻才被他提醒,轻拍额头,笑意里带着几分歉意,转头嘱咐谢徵去给陈彦之泡茶。
听到她的话,谢徵呼吸一滞,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本来只是想打断陈彦之的话,结果自己还被支走。
这不直接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偏偏他只能顺从。
“好...我去准备茶。”
鹿宁似觉他有些突兀,但没多想,笑着催促:“去罢。”
谢徵转身进屋,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
他蹲下生火,手里翻着茶罐,耳朵却紧紧捕捉院外的动静。
偶尔抬眼透过半掩的窗棂,能见院子里两人交谈,眉眼温和,言笑晏晏。
那模样,安稳又和谐。
若非其中一人是鹿宁,他大概也会觉得两人般配。
谢徵指尖攥紧,掌心隐隐发烫,心底的情绪像火苗般躁动不安。
竟是不知阿姐和师兄通信三年......
他咬紧牙关,装作平静,提着茶盘走出,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
院中时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听起来相谈甚欢。
少年忽觉,若再忍下去,鹿宁的名字,或许就要被另一个男人写进婚书。
院中,鹿宁转身邀陈彦之入内歇息。
陈彦之微微一笑,侧身让鹿宁先行一步,自己再并排跟随。
他侧头专注看着身边的人,只有此时此刻,他才能光明正大用目光描摹她的模样。
今日的鹿宁衣着素净,眉目宁和,比起当年初见,更添几分静雅持重。
陈彦之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若能有幸娶她为妻,该是何等安稳幸福。
可念头一转,他的目光黯了几分。
自己虽高中进士,可官场才起步,外放之职多艰难不定,山高水远,仕途险恶。
他无法保证,自己能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
怎舍得让她同自己吃苦?
心中的那份悸动,终究被理智压下。
正堂里,谢徵摆好茶具,等两人入座。
陈彦之举盏,含笑道:“劳烦师弟。”
谢徵淡淡“嗯”了一声,眸色冷淡,没有刚才邀请入院时的热络。
动作虽一丝不苟,却明显透着几分生硬。
鹿宁安静坐在一旁,偶尔替他们添茶。
她刻意将话题引在书院旧事与学业经验上,好让两人谈得融洽,自己则不时插话,气氛表面上轻松而和睦。
可在座的两个男人却各怀心思。
谢徵虽坐在案侧,眼角余光始终不离鹿宁,陈彦之注意力也一直集中在鹿宁身上,但表面上三人相谈甚欢。
日头渐晚,院外天色微沉。
鹿宁起身收拾案上茶盏,提议道:“天色已晚,不如留宿一夜,明日再启程。”
谢徵心中虽不情愿但不会拂鹿宁的面子,只是沉默站在她身旁。
对于留宿的提议,陈彦之含笑婉拒:“时日匆匆,明日我也该启程赴任,不好再多打搅,二位保重。”
临别时,他补了一句:“若有书信,仍可托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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