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梓里乡祠后旧屋内唯一的主旋律,却沉重得压垮人心。
墨辰极半跪于地,粗重的喘息撕裂着凝固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火辣辣的剧痛,每一次呼气都带出淡淡的血腥味。左臂衣袖尽碎,裸露出的臂膀上,那青灰色的皮肤下,幽蓝的矩阵纹路光芒黯淡紊乱,如同风中残烛,不时爆起一丝细微的电火花,带来撕裂般的刺痛——这是过度催动矩骸之力,硬撼那深渊恐怖存在的反噬。
但他仿佛感知不到自身的痛楚,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志,都聚焦在身前倒在地上的五人身上。
云昭蘅、胡奎、纪远、胡小石、阿珩。
他们无声无息,面色是那种渗入骨髓的灰败,仿佛生命力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快速抽离。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眉心处那一道细小的、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印上的暗红色锁链纹路。那纹路不仅肉眼可见,更散发着一种阴寒彻骨、充满怨憎与不祥的气息,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侵蚀着周围的空气,甚至让靠近的人感到灵魂层面的刺痛与冰寒。
墨辰极的手指死死扣在云昭蘅的腕脉上。指尖传来的触感,微弱的脉搏下,是两股力量的疯狂厮杀:一股是她自身清冽却已濒临枯竭的蛊灵生机,另一股则是那外来的、狂暴冰冷的怨念能量。它们纠缠撕扯,将她的经脉视为战场,每一次冲突都让那暗红烙印闪烁一下,带走她一分生机。其他四人的情况更为糟糕,胡奎身体强壮却无特殊力量护体,纪远文弱,胡小石、阿珩年少,他们的气息已微弱得如同游丝,眉心的烙印颜色却愈发深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吞噬他们的性命。
必须立刻施救!但如何救?
寻常草药喂服,药力尚未化开,便被那阴寒怨气冲散。输入矩骸之力?他自己的力量也几近枯竭,且那怨念能量极具攻击性和排他性,强行介入,恐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加速他们的死亡。
墨辰极的目光猛地扫向屋内那张破旧木桌。桌上,被厚布严密覆盖的金属核心,正散发出与那深渊怪物同源、却被他强行封印后的冰冷死寂气息。
同源…相克?亦或…同源相噬?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利用这封印核心的力量,去吸引、甚至“吞噬”那五人体内的怨念烙印?
成功率未知,风险极高。一旦失控,核心封印可能破裂,那恐怖的能量不仅会瞬间撕碎五人,更可能将整个梓里乡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还有选择吗?看着他们的生命之火一点点熄灭?
墨辰极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那是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他小心翼翼地将云昭蘅平放好,挣扎着起身,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走向木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覆盖核心的厚布时——
“砰!”
旧屋那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缝隙,旋即又被更大力度地关上,显然是被人从外面堵住了。嘈杂、惊恐、哭喊、争论的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门外涌入,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让开!让我进去!我的孙女儿啊!”是三婆撕心裂肺的哭嚎。 “墨…墨先生…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又…”这是里正颤抖而充满恐惧的声音。 “邪祟!定是邪祟入体了!不能留他们在乡里!快把他们抬出去烧了!不然我们都要被连累!”一个尖利的声音充满恶毒地叫嚣着,引发了部分乡民的附和与骚动。 “放屁!谁敢动我儿子和墨先生他们!”这是胡匠头又惊又怒的咆哮。 “都安静!听文叔先生说!”泽叔嘶哑着嗓子试图维持秩序,声音却淹没在恐慌的浪潮中。
门外的世界,已然因为他们的归来和那五人不祥的模样而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恐慌。猜忌、恐惧、自私、残存的感激…各种情绪激烈碰撞,几乎要将这小小的乡邑撕裂。
墨辰极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似乎能穿透薄薄的门板,看到外面那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任何迟疑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 left arm 的剧痛仿佛也因极致的冷静而暂时麻木。他走到门后,并未开门,而是用那沙哑却如同寒铁摩擦般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一句话,穿透门板的阻隔,压过所有的嘈杂:
“准备静室、热水、所有能找到的解毒宁神草药。半个时辰内,送至门口。延误者,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历过尸山血海、斩灭过恐怖存在的冰冷煞气和无上威严,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决定他人生死的强大意志。
门外瞬间死寂。
所有哭喊、争吵、叫嚣戛然而止。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连三婆的哭泣都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墨辰极平日沉默寡言,但他此刻话语中蕴含的力量,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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