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裹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像被遗弃的蝶。
打着旋儿撞在咖啡店的玻璃窗上,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痕。
祝浅予指尖捏着早已凉透的拿铁杯柄,目光盯着温岚那辆银灰色轿车的尾灯。
直到它彻底汇入街角的车流,再也看不见踪影,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坐回靠窗的老位置。
木质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附和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方才温岚坐在自己旁边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沿、泪如雨下的模样还清晰在目。
“温知节,你藏着没有告诉我的秘密,就是你哥哥吗……”
祝浅予看着外面的街景低声呢喃,指腹无意识地划过桌面的纹路,那些细碎的疑惑像潮水般涌上来。
她认识温知节这几个月,那人总是温温和和的,笑起来眼角会弯出好看的弧度。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她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温知节竟然有个哥哥。
风又紧了些,卷起路边的落叶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祝浅予回过神。
她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颜颜宝贝”四个字。
没有犹豫,祝浅予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陈颜颜略显担心的声音:
“浅浅,你回学校了吗?”
祝浅予吸了吸鼻子:
“没有,我和导员请假了。”
“我哥把你送到了吗?”
“我已经到了。”
陈颜颜那边似乎在爬楼梯,声音有些颤抖:“浅浅,你怎么样?”
祝浅予愣了两秒,随后挤出一个笑容,仿佛陈颜颜就坐在自己旁边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一般:
“我没事啊......”
过了一秒,祝浅予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颜颜,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温知节了。”
电话那头的陈颜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
“你忘啦?你们两个不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订下婚约了吗?”
“那时候肯定有见过面啊!”
“是吗……”
祝浅予沉默了两秒,声音轻得像风。
祝浅予攥紧了手机,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那我现在想要去找他,问清楚一些事,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爬楼梯声停了,陈颜颜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认真:
“如果这个行为不会伤害到你,我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是你的船,我会带你划离任何危险的海域。”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祝浅予的心房。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起放在桌边的包,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嗯,我现在就去找他!”
挂了电话,祝浅予快步走出咖啡店,风裹着落叶擦过她的脚踝,像是在为她引路。
她掏出手机,点开温知节的微信,指尖悬在输入框上,却没发消息。
她想见他。
她想紧紧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想法。
住院部三楼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有护士站传来几句低低的说话声,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飘过来,让祝浅予心里更慌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308房门口,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门没关严,留着一道指节宽的缝隙。
祝浅予屏住呼吸,透过缝隙往里看。
病房里收拾得格外整洁,白色的窗帘拉着一半,阳光斜斜地洒在病床上,给白色的被单镀上一层暖光。
床上靠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背脊有些佝偻,一边裤子下面空空荡荡的。
男人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眼神空茫地盯着手里的书,连动都没动一下。
祝浅予心里“咯噔”一下,那就是温明礼吧?
整个人过分的消瘦,死气沉沉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发紧。
她本来想悄悄转身,去楼下超市买篮水果再来拜访。
毕竟自己是空着手来的,她甚至上来之前脑子里想的都是见到温知节说什么。
可脚刚往后退了半步,病房里的温明礼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茫的眼睛瞬间有了焦点,直直地透过门缝,和祝浅予撞了个正着!
祝浅予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明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审视,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冷意。
温明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砂纸:
“找我的?进来吧。”
祝浅予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包带,指节都泛了白。
她轻轻推开病房门,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你……你好。”
温明礼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那目光落在她脸上时,突然冷了下来,像是结了层冰。
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害怕我?”
祝浅予愣了,连忙摇头:
“不是的,我没有……”
“别装了。”
温明礼打断她,眼神扫过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
那双手瘦得能看见骨头,指节泛着青白色:
“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你害怕也正常。”
他说着,突然往后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声音低了下去:
“不过,你是谁?”
祝浅予站在原地,她咬了咬唇,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
“我是祝浅予。”
温明礼猛地睁开眼,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点好奇:
“你是祝叔叔的小女儿?”
祝浅予愣愣的点点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自己和温知节的关系时,被温明礼打断。
“你爸妈都不知道我醒了,你怎么知道?”
“或者,我换个问题,你和温知节什么关系?”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祝浅予忽然看见,他眼底闪过依旧冷漠。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哥,我给你带了……”
祝浅予回头,撞进温知节错愕的眼睛里。
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显然是刚买了东西过来。
看到祝浅予站在病房里,整个人都僵住了,连手里的保温桶都差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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