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时将至。
王璠伏在城东一堵断墙后,手心微微出汗。这一仗,关系重大。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暗中沉默的战士们,一个个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将军,时辰快到了。”亲卫低声道。
王璠点点头,正要下令前锋准备,突然,城头原本稀疏的灯火,猛地增加了数倍!同时,一阵急促的锣声和呐喊声从城内传来!
“有贼!有贼人混进城了!”
“关闭城门!全体上城!弓箭准备!”
糟糕!内应暴露了!或者是……根本就是陷阱?
王璠心头一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撤退,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被城内守军出城追击,损失惨重。
“强攻!趁乱强攻东门!”王璠当机立断,拔刀怒吼,“弓弩掩护!云梯上前!撞木准备!”
“杀——!”潜伏的齐军发出震天怒吼,如同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扑向城墙!
战斗瞬间爆发,且异常惨烈。
城头守军虽然最初有些慌乱,但显然有所准备,弓弩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王璠军缺乏有效的重型攻城器械,匆忙赶制的云梯在守军的推杆、滚石擂木和沸油攻击下,纷纷折断垮塌。敢死队几次攀上城头,都被守军以优势兵力拼死击退。
那内应打开的城门缝隙,也被迅速赶来的守军强行关闭、加固,门后甚至传来了抵门杠重重落下的沉闷撞击声。
更让王璠心焦的是,随州守军的抵抗意志和战斗力,远超预期!他们并非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反而在最初的混乱后,迅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弓箭手轮番射击,滚石擂木储备充足,甚至有小型弩机被推上城头。
“将军!伤亡太大了!云梯全毁了!撞木也冲不进去!”一个浑身是血的队正踉跄跑来汇报。
王璠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城头上守军越聚越多,甚至开始组织小股兵力从侧门出击,袭扰攻城部队侧翼。他知道,今夜想破城,已经不可能了。
“鸣金!撤退!”王璠咬牙,从齿缝里迸出命令,心中充满不甘与愤怒。
尖锐的铜钲声响起,攻城的齐军如潮水般退下,在弓弩手的掩护下,抬着伤员和同伴尸体,撤入黑暗的荒野。城头守军发出一阵胜利的欢呼,箭矢依旧零星射来,但并未出城远追。
初战,以失败告终。王璠清点人数,伤亡近四百,其中阵亡者超过两百,还损失了大部分简陋的攻城器械和宝贵的火药。更重要的是,奇袭失败,打草惊蛇,随州必然更加戒备,刘巨容那边也会很快得到消息。
“内应……是叛变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是陷阱?”王璠脸色铁青。
“抓到一个受伤没跑掉的内应泼皮,”孟黑虎手下的人拖来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他说……那个低级军官,前天晚上突然被调去守仓库了,换了个不认识的人来东门……他们刚想动手,就被埋伏的官军发现了……”
王璠心中一凛。刘巨容并非毫无防备!他可能早已通过斥候或其他渠道,察觉了异常,至少加强了对北面州县的警示!随州守将得到了提醒,甚至可能设下了圈套!
轻敌了!不仅刘巨容轻敌,他们自己,也低估了对手的反应速度和地方守军的韧性!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大将军!随州奇袭失败,计划可能泄露,请大将军速作决断!”王璠急令。七里岗的伏击,很可能已失去意义,甚至可能变成自投罗网。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派往七里岗的信使尚未出发,另一名“夜不收”从西面疾驰而来,带来更坏的消息:“王将军!七里岗伏击圈外,发现大队唐军踪迹!打着‘襄’字旗号,约三千人,步骑混合,正沿着官道向随州急进!距七里岗已不足二十里!黄大将军那边恐怕……”
王璠眼前一黑。刘巨容的援兵,来得太快了!而且兵力不弱,直接沿着官道堂堂正正而来,这分明是得到了准确情报,知道他们在七里岗设伏,要么是去反埋伏,要么是去与随州守军前后夹击黄巢主力!
“快!再派人!不惜一切代价,通知大将军撤离七里岗!向鹰嘴崖方向靠拢!”王璠声音都变了调。
初战受挫,不仅损兵折将,更可能将主帅和主力置于险境。所有的计划,在刘巨容并非全然麻痹大意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夜色深沉,失败的血腥味在随州城下弥漫。王璠带着残部,匆匆向东南山区撤退,心中充满懊悔、焦虑,以及对那位坐镇襄阳、看似傲慢却显然有其章法的对手——刘巨容,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忌惮。
荆襄之地,果然不是轻易可以啃下的骨头。而大齐南征军,在取得渡淮奇迹后,于荆襄门户,结结实实地磕到了第一颗硬钉子。
前路,似乎再次被浓重的迷雾和森冷的刀锋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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