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整饬武备，剑指海蛟
官场的雷霆风暴暂时平息，钱同德等人被臬台衙门带走深挖细查，杭州府衙在周文等人的勉力维持下，总算恢复了基本的运转秩序。然而，赵宸深知，真正的祸首——“海里蛟”龙爷，仍逍遥法外，盘踞在杭州湾外的茫茫海疆之上。这条毒蛇不除，杭州难有宁日，私盐之患亦无法根绝。
按察使桂有根在料理完官场首恶后，也曾与赵宸商议剿匪事宜。
“赵知府，‘海里蛟’盘踞外海，熟悉水道，麾下亡命之徒甚众，且与沿海诸多岛屿的零星海匪皆有勾连，剿灭并非易事。”桂有根捻须沉吟，“本官已行文浙江都指挥使司，请调水师协剿。然则……唉，卫所兵备废弛，水师战船年久失修，能否堪用，尚未可知。且跨府调兵，程序繁琐，恐迁延日久，走漏风声。”
赵宸心中明了。指望现有的卫所水师去剿灭纵横海上的“海里蛟”，效率低下且成功率存疑。他必须拥有更直接、更可靠的力量。
“臬台大人明鉴，”赵宸拱手道，“下官以为，剿匪贵在神速与精准。待都司衙门公文往复，恐那‘海里蛟’早已闻风远遁，或严加戒备。下官愿另辟蹊径，尝试组建一支精干力量，配合官府，行雷霆一击！”
“哦？”桂有根目光一闪，看向赵宸，“赵知府有何良策？需知私募兵勇，干系重大。”
“非是私募兵勇，”赵宸早有准备，解释道，“下官可借整顿地方保甲、编练乡勇民壮之名，招募熟悉水性、悍勇敢战之渔民、船工，加以短期操练，配以精良器械，专司协防海疆、清剿小股海匪。此举既可补卫所兵力之不足，又可安靖地方，名正言顺。所需钱粮，下官可设法从府库盐税追回款项中暂支，事后报备核销即可。”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私募武装”包装成了“编练乡勇”，符合地方官保境安民的职责，且愿意自筹经费，大大降低了政策风险。
桂有根沉思片刻。他深知赵宸背后有申时行的影子，且此子能力非凡，遇刺后的一系列手段更是让他刮目相看。若能以较小代价剿灭“海里蛟”，自然是大功一件。
“既如此，本官便准你一试。”桂有根最终点头，“但需谨记，规模需加控制，行动需周密，一切需在法度之内。本官会知会都司及沿海卫所，予以方便，但主要还需靠你自家手段。”
“下官明白！定不负臬台大人信任！”赵宸心中一定，有了省级大佬的默许，他的计划便可放手施为。
送走桂有根后，赵宸立刻行动起来。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采取了极为务实的步骤。
首先，他通过赵福的江湖渠道以及苏成等可信商人的引荐，暗中招募了一批背景相对简单、熟悉杭州湾水文、且与“海里蛟”有旧怨或被其欺压过的渔民、船工子弟。人数不多，初定百人，贵在精而不在多。
其次，他利用追回的部分盐款，通过徐光启之前介绍的渠道以及苏成等商人的门路，秘密采购了一批精良的装备。并非厚重的铠甲，而是更适合水上作战的轻便皮甲、强弓硬弩，以及……二十支崭新的乌铳（火绳枪）和相应的火药、弹丸！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火器无疑是降维打击的利器！赵宸深知其重要性，他亲自检查这些乌铳的质量，并挑选了十余名头脑灵活、胆大心细的年轻人，由赵福请来的曾效力于戚家军旧部、精通火器的老卒进行紧急操练，不求他们成为神射手，但求能熟练装填、瞄准、击发，形成基本的火力威慑。
练兵之地，选在远离城区、濒临钱塘江一处偏僻的废弃坞堡。赵宸对外宣称是整修水利、加固江堤的工役营地。他每隔两三日，便会以巡视工务为名，亲自前往督导。
训练场上，赵宸看着那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练习操舟、弩射乃至乌铳击发的新募乡勇，心中豪气渐生。他摒弃了卫所兵那些花哨无用的阵法，强调小队配合、远程打击和快速接敌、脱离的战术。他亲自讲解如何利用风向潮汐、如何设伏、如何以火器压制敌船……
这些来自底层、饱受海匪之苦的年轻人，见知府大人不仅给他们饱饭吃、发足饷，更亲自教导他们杀敌本领，士气极为高昂，训练进展神速。
与此同时，赵宸并未放松对“海里蛟”动向的监控。赵福手下的暗线，以及部分被策反的、原属于钱同德情报网络的小角色，不断将“海里蛟”势力范围的动静传递回来。
据报，“海里蛟”在得知钱同德等人倒台后，确实惊慌了一阵，收缩了部分活动。但他仗着自己熟悉海路，拥有数十条快船和数百亡命之徒，认为官府水师奈何他不得，气焰很快又嚣张起来。甚至因为少了钱同德等官面上的“分润”，他更加变本加厉地劫掠商船，控制私盐渠道，俨然以海上霸主自居。
这一日，暗线传回一条关键信息：“海里蛟”因其一名心腹头目纳妾，将于三日后，在其老巢——位于外海嵊山列岛中一个名为“蛟窟岛”的隐秘岛屿上，大摆筵席，届时其麾下大小头目多半会齐聚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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