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心中一沉。此人虽是太监,却与周延儒过从甚密,是朝中有名的“周党”。他此刻率东厂前来,分明是要坐实自己“反贼”的罪名!
“观外咱们的人呢?”
“被堵在梅林里,东厂带了强弓硬弩,硬冲伤亡太大。”老赵咬牙,“公爷,咱们被包了饺子!”
张世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地宫只有一条出路,外面是东厂五百番子。硬闯,九死一生。但若不走,等曹化淳进来,便是瓮中捉鳖。
“公爷,怎么办?”老赵握紧刀柄。
张世泽看向手中三本真账册,又看看地上王承恩的尸体,忽然笑了。
“老赵,你说——若是曹化淳进来,发现本公死在这里,而账册不翼而飞,他会如何?”
老赵一愣。
“他会慌。”张世泽眼中闪过精光,“周延儒要的是本公的命,也要这些账册。若只拿到尸体,没拿到账册,他就无法向周延儒交代。而一个慌了神的太监……”
他走到王承恩尸体旁,将他道袍扒下,穿在自己身上,又将尸体拖到暗格旁,摆成翻找的姿势。
“公爷这是要……”
“金蝉脱壳。”张世泽迅速将头发打散,抹了把王承恩的血涂在脸上,“你带兄弟们从原路退回,在观外制造混乱,吸引东厂注意。本公扮成王承恩,混在番子中出去——曹化淳没见过王承恩几面,夜色昏暗,未必认得出来。”
“太险了!”老赵急道,“万一被识破——”
“没有万一。”张世泽将真账册塞进怀中,又捡起地上那摞假账册,“本公的命,大明的气数,都赌在这一把了。”
他拍了拍老赵的肩:“记住,出去后不要回英国公府,去杨嗣昌杨督师府上——他会护你们周全。”
“那公爷您呢?”
“本公要去一个地方。”张世泽望向地宫入口,眼中闪过决绝,“去亲眼看看,周延儒的‘东风’,到底准备怎么刮。”
与此同时,开封城北大仓。
刘孔昭披着狐裘,站在仓楼顶层,望着下面如山的粮囤。三百二十七个粮囤,每个储粮近万石,连绵成片,在雪夜中像一座座沉默的堡垒。
仓外,他带来的三千南京守备军已彻底接管防务。原来看守的黑衣护卫被缴械关押,一个不漏。
“伯爷,清点完毕。”亲卫统领上前禀报,“实存粮草三百一十七万四千五百石,账册上的数目分毫不差。另在仓内暗格搜出兵器甲胄三千套,弓弩五百张,火药两百桶——皆是军械。”
刘孔昭点点头,脸上并无喜色。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信是腊月初八从京城发出的,上面只有一行朱笔小字:
“粮草事,卿可全权处置。周党若动,即为叛逆,卿当机立断,不必请旨。”
落款是一个小小的“由”字——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名讳。
刘孔昭将信凑到灯火上,看着火焰吞噬纸笺,化为灰烬。
三个月了。从奉旨接手这趟“采买粮草”的差事开始,他就感觉背后有一张无形的网——江南勋贵的试探,周党中间人的暗示,白莲教暗桩的接触……每一步都被人算得死死的。
直到那夜他密报崇祯,君臣定下这“将计就计”之策。
周党以为掌控了粮草,就掌控了颠覆江山的命脉。却不知这命脉,早已被皇帝亲手交到了最不可能背叛的人手中。
“伯爷,南京来讯。”又一个亲卫匆匆上楼,“镇江伯、临淮侯等六家勋贵,已集结家兵部曲,总数约八千,正沿运河北上。他们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诛奸佞’。”
“诛奸佞?”刘孔昭冷笑,“诛的是哪个奸佞?杨嗣昌?还是张世泽?”
“信上说……是英国公张世泽。”亲卫低声道,“周党放出的消息,说英国公勾结科尔沁部,擅启边衅,意图引鞑虏入关。江南勋贵信以为真,要北上‘勤王’。”
好个颠倒黑白。
刘孔昭走到窗边,望向北方。风雪茫茫,不见京师。
“传令。”他缓缓开口,“开封四门戒严,许进不许出。八千守备军全部上城,弓弩火器备足。再派人快马通知漕运总督,将镇江伯等人的船队……拦在徐州。”
“伯爷,要动手?”
“不是动手,是‘请’他们停下来。”刘孔昭眼中闪过寒光,“等京城那边的消息——等英国公拿到证据,等陛下下旨。到那时……”
他顿了顿,声音沉如铁石:
“到那时,这些粮草就不是周党的命脉,而是送他们上路的断头饭。”
仓外,风雪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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