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尘被捧得有些飘然,故作谦虚地摆手:“姑您过奖了,小买卖,小买卖……”
话音未落,另一位表舅就端着酒杯过来,声音洪亮:“诶!许慕尘你这可就太谦虚了!这店面,这装修,能是小买卖?三丫头眼光就是毒,找了个这么好的潜力股!你俩这就是强强联合,以后这生意肯定火遍全省!”
这时,一位辈分高的姨奶奶颤巍巍站起来,举着酒杯:
“来来来,大伙儿一起敬小两口一杯!祝你们这佛缘阁啊,财源广进,日进斗金!也祝你俩和和美美,早点再给咱家添个大胖小子!”
众人纷纷起身附和,酒杯碰得叮当响,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三姐听着这些吹捧,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人生巅峰。她娇嗔地靠在许慕尘身上:“听见没?大家可都看着呢,咱可得好好干,不能辜负长辈们的期望!”
许慕尘也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真成了商业奇才,信誓旦旦:“各位长辈放心,我和三姐肯定把店经营得红红火火!”
然而,在这片喧闹之下,知情的亲戚低头默默吃菜,不知情的则盘算着这店能开几个月。东南坐在角落,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将那杯敬酒悄悄泼在了桌下。
华丽的祝词堆砌起脆弱的空中楼阁,每一句浮夸的赞美,都像是在为日后必然到来的崩塌,提前敲响的钟声。
在佛缘阁喧嚣鼎沸的开业宴席上,大梅——人称“唠叨”——正强撑着笑脸穿梭在宾客之间。她特意穿上了女儿买的新衣裳,料子挺括,却磨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端着茶壶,小心翼翼地给娘家的嫂子斟茶。这位嫂子曾当面笑话她“教不出好闺女”。此刻却拍着她的手说:“大梅啊,总算熬出头了,三姐多给你长脸!”
大梅嘴角扯出弧度,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转身又迎上隔壁那位王婶——当年大锤喝醉了倒在路边,就是她逢人便说“这家子完了”。此刻王婶捏着瓜子啧啧称赞:“要我说还是你有福气,女婿这么能干!”
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刀子。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奉承背后藏着多少鄙夷。她们羡慕的不是她,是女儿不顾一切抢来的“风光”;她们祝贺的不是她,是这场用道德换来的排场。
喜悦是给别人看的,忧伤却像潮水在心底翻涌。她多想拽住一个人,说说这些年的委屈——说说丈夫大锤如何烂醉如泥,说说女儿三姐如何让她提心吊胆,说说自己如何在邻居的白眼里捱过这么多年。
可满座宾朋,竟找不到一个能听懂这些话的人。她张了张嘴,最后却化作一句:“吃好喝好啊,后头还有硬菜呢。”她转身走向厨房,在掀开门帘的刹那,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油烟缭绕中,没人看见这个母亲通红的眼眶。她把满腹苦楚和着口水咽回肚里,继续端起那盘装饰精美的“幸福”,走向她亲手参与搭建的、华而不实的人生戏台。
待宾客酒过三巡,气氛正酣,许三姐觉得是时候了。她清了清嗓子,满面红光地走到大厅中央,拿过司仪的话筒,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各位叔叔阿姨,亲朋好友!感谢大家来捧场!今天,也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佛缘阁的几位‘核心骨干’、我们家的贵人!”
她话音未落,便热情地招手。只见蚂蚱大仙率先起身,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仿制道袍,他刻意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步履沉稳,向四周微微颔首,努力营造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紧接着是孙二娘,她堆起满脸殷切的笑容,频频向各方点头,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全场,精准地定位着每一个潜在的“客户”。
最后被点名的,是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神色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三姐提高音量介绍:“这位,可是了不得的连大夫,祖传的医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那位被称为“连二”的庸医,有些局促地推了推眼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家别小看我这几位员工!”三姐亲热地揽过孙二娘的肩,话语间充满了暗示性的浮夸,“蚂蚱师父那是通天彻地,能帮人消灾解难;我干娘更是活菩萨转世,不知道点拨了多少迷途的人!连大夫医术高明,我家谁有点头疼脑热,都是一剂见效!有他们坐镇,我们佛缘阁想不兴旺都难啊!”
台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略带尴尬的掌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哪里是什么“员工介绍”,分明是一个草台班子的集体亮相。蚂蚱大仙那闪烁的眼神,孙二娘那过于精明的笑意,还有连二那唯唯诺诺的神态,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组合的不靠谱。
东南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将那杯敬酒再次悄悄泼在了桌下。他知道,这三姐口中的“骨干”,一个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一个是心术不正的掮客,再加一个不知底细的庸医。由这样一群人支撑起的“佛缘阁”,其命运,从开场便已写好了结局。华丽的辞藻堆砌起的,不过是一个一触即破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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