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体验前所未有地糟糕。林川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被撕扯又强行粘合的破碎万花筒。时间不再是线性的流逝,而是化作了无数碎片化的瞬间,无序地冲击着他的意识。空间更是扭曲到了极致,上下左右失去意义,他时而感觉自己在下坠,时而又像是在平躺,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的某些部分存在于不同的时空维度。
若非眉心的混沌秩序烙印持续散发着稳定的辉光,强行锚定着他自身的时间线,若非岩心在外围接应点燃烧本源维持着那个微弱的信标,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这片混乱的边界被彻底撕碎、同化。
不知经历了多久这种令人疯狂的颠簸,所有的混乱感骤然消失。
他重重地摔落在……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物理规律描述的土地上。
这里就是“时之彼岸”。
天空是永恒的黄昏与黎明的交界,凝固的霞光与未散的夜幕交织成一片瑰丽而死寂的帷幕,没有日月,只有一些如同凝固泪滴般的奇异光斑悬浮着。大地是半透明的,仿佛由凝固的时光本身构成,踩上去有种不真实的弹性,低头甚至能看到脚下深处缓慢流动的、色彩斑斓却又毫无生气的“时间沉积层”。
万籁俱寂。没有风,没有声音,连自身的心跳和呼吸声都仿佛被这片空间吞噬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绝对的“静”。
最诡异的是时间。在这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流动”这一属性,它无处不在,却又像是被冻结的琥珀。林川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不同历史时刻的“时间尘埃”,但它们都凝固在原地,仿佛一幅定格的、无限庞大的画卷。他尝试移动,动作带起的涟漪在这片凝固的时间之海中缓慢扩散,扰动起那些尘埃,显露出其下被掩盖的、更加古老或未来的景象碎片。
他看到了恐龙时代的蕨类森林在脚下瞬间闪过,又看到了未来城市的钢铁废墟在头顶浮现一瞬,甚至还瞥见了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由纯粹几何光影构成的非欧几里得结构。
“这里的时间……是‘固态’的?”林川心中震撼。他小心翼翼地将时间感知展开,却发现如同在密度极高的水晶中穿行,极其困难,范围被压缩到了身体周围不足十米。
他立刻拿出时钟塔提供的规则变迁模型水晶。水晶投射出一幅不断刷新、极其复杂的数据流和概率图,显示着他当前位置的规则稳定度、潜在的危险区域(比如时间断层、规则风暴眼)以及……几个被标记为高概率存在“异常规则凝聚”的地点。
其中一个地点,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模型显示那里存在着与母亲林晚留下的信息中描述的“织网主枢”特征有百分之六十七的匹配度!
林川压下心中的激动,按照模型的指引,开始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需要极其小心,因为任何过大的动作都可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引发不可预知的“时间涟漪”,甚至可能激活某些沉睡的规则陷阱或吸引来游荡的“守墓人”。
前行了约莫数百米(距离在这里也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那些凝固的时间尘埃变得更加密集,颜色也趋于灰暗,仿佛进入了某种“时间坟场”。脚下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半埋在透明地面下的、形态各异的残骸——有类似星际战舰的扭曲金属,有如同山峦般的巨兽骨骼,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微弱光芒、但结构完全无法理解的机械或生物器官碎片。
它们都像是被时光长河冲刷到此地,最终凝固在这片彼岸的“滩涂”上。
就在这时,林川的时间感知边缘,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波动——正是他在钟楼观景台感应到的那种,属于“摆渡人”的、带着贪婪吞噬欲的怨念能量!
他们果然也在这里!
林川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融入了周围凝固的时间背景中,悄无声息地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行。
绕过一座由无数破碎时钟堆积而成的小山丘,前方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地面布满龟裂痕迹的区域,三名穿着深紫色镶边黑袍的“摆渡人”成员,正围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暗紫色怨念能量构成的复杂装置忙碌着。那装置的核心,悬浮着一小块不断搏动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暗紫色肉块,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扭曲的波动,似乎在……探测和吸引着什么。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两具已经失去生息的“守墓人”残骸!那些灰色的、如同石碑般的身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散发出冰冷的死寂气息。显然,这些“摆渡人”在此地活动,已经与守卫此地的“守墓人”发生了冲突,并且成功解决了它们。
“快点!‘诱饵’的活性在下降!必须在它失效前,找到那个‘回响’的准确坐标!”一名黑袍人低声催促,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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