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扬州运河码头。
曹家的搜捕令已贴遍江南各州县,画影图形上是个相貌平平的妇人,悬赏白银五千两。码头的税吏拿着画像,挨个核对往北去的客商,尤其是女客。
沈青瓷站在一艘漕船的甲板上,看着远处税吏手中的画像,唇角微扬——那画上的人,与她现在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
严正为她找的易容高手确实了得。此刻的她肤色黝黑,眼角下垂,颧骨上点着几颗麻子,头发用蓝布包着,一身粗布袄裤,脚蹬草鞋,活脱脱是个运河上讨生活的船娘。
“周家嫂子,开船了!”船老大在船尾吆喝。
沈青瓷应了一声,提起脚边的竹篮——里面装着针线、碎布、几个冷馒头,是她“船娘”身份的道具。这艘船运的是官盐,从扬州往徐州,船老大姓赵,是严正早年安插在漕帮的暗桩,绝对可靠。
漕船缓缓离岸,驶入运河主道。初春的运河水位不高,水流平缓,两岸的柳树刚抽新芽,在晨雾中朦朦胧胧。
沈青瓷在船尾找了个避风处坐下,拿出针线,装作缝补衣裳,眼睛却留意着河面上的动静。
运河上船只往来如梭。漕船、客船、货船,还有官府的巡船。每隔十里就有个税卡,税吏上船查验货单,偶尔也会盘问船工。但赵老大打点得好,每次塞点碎银子,也就过去了。
如此行了两日,相安无事。
第三日午后,船到淮安。这里是运河与淮河的交汇处,漕运枢纽,税卡盘查格外严格。赵老大提前打了招呼:“周家嫂子,等会儿税吏上船,你就在舱里待着,别出来。”
沈青瓷点头,回到狭小的船舱。舱里堆着些杂物,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天光。
税吏上船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盘问声、货单翻动声。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船上可有女眷?”
沈青瓷心头一紧。这声音……有点耳熟。
赵老大赔笑:“军爷,跑船的哪有女眷?都是糙汉子。”
“可我听说,最近有朝廷钦犯扮作船娘潜逃。”那声音冷笑,“把所有人都叫出来,本官要挨个查验。”
舱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九品官服的中年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税吏。沈青瓷低头坐在角落,手里拿着针线,装作惶恐的样子。
那官员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半晌:“抬起头来。”
沈青瓷缓缓抬头,眼神怯懦。
官员盯着她的脸,又看看手中的画像,眉头紧皱。画像上的妇人眉眼清秀,而眼前这个……满脸麻子,肤色黝黑,完全不像。
“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官员问。
“民妇周王氏,徐州……徐州人。”沈青瓷故意带点徐州口音。
“跑船做什么?”
“男人死了,跟着赵老大跑船,混口饭吃。”她说着,抹了抹眼角——袖口里藏着姜片,一抹眼睛就红了。
官员又盘问几句,没发现破绽,转身要走。忽然,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手扶在舱壁上,正按在沈青瓷藏在草垫下的包袱上。
包袱里,是那袋引魂草种子。
官员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里面装的什么?”
“是……是民妇的换洗衣物。”沈青瓷心跳如鼓,面上却强装镇定。
“打开看看。”
沈青瓷咬着唇,慢慢解开包袱。里面果然是几件粗布衣裳,还有个小布包——那是她提前准备的伪装,真正的种子缝在衣襟夹层里。
官员拿起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这是什么?”
“是……是民妇老家带来的土药,治头疼的。”沈青瓷低声道,“军爷要是喜欢,拿去就是。”
官员闻了闻,确实是普通草药的味道。他丢回包袱,没再说什么,带人出去了。
舱门重新关上,沈青瓷松了口气,后背已是一层冷汗。
这官员……她终于想起来是谁了——刘德海的干儿子,内务府的一个小管事,姓孙。去年宫中年宴,她随师父进宫时见过一面。没想到,曹家连淮安的税库都安插了人。
看来这一路,不会太平了。
傍晚,船在淮安码头停靠过夜。赵老大悄悄找到沈青瓷:“周家嫂子,孙税吏那边……怕是起了疑心。刚才下船时,我看见他派人往北边去了,像是在报信。”
“他会怎么报信?”沈青瓷问。
“快马加鞭,最多两日就能到徐州。”赵老大神色凝重,“徐州是运河重镇,漕运衙门在那儿。若他们在徐州设卡严查,咱们怕是过不去。”
沈青瓷沉思片刻:“不能等到徐州。下一站是哪儿?”
“宿迁。但宿迁是个小码头,不停大船。”
“就在宿迁下船。”沈青瓷当机立断,“改走陆路。”
“可陆路关卡更多……”
“正因为关卡多,才要走。”沈青瓷眼中闪过决然,“最危险的路,往往最安全。曹家一定以为我会继续走水路,在徐州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偏要提前下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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