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坐在地上,背靠着那道边界线。她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的光已经散了,但皮肤下仍有热流在走。她没急着站起来,也没去看那片空白地图,而是先把呼吸稳住。
她知道刚才那一波冲击不是结束,是开始。身体里多了太多东西,源力像涨潮的水,到处乱冲。她得把它们理清楚,不然下次发动异能,可能直接把自己撕开。
她闭上眼,手放在肚子上,一点一点往下压。这是她以前打游戏时学的,角色满血复活前总要蹲一会儿,等状态条归位。现在她也一样,得等自己真正“加载”完。
脑子里的画面还在闪。林悦被人堵在超市门口,低着头不说话;顾言站在碎玻璃中间,手臂上有血;王保镖整夜站在车边,一句话都不说。这些事一件接一件地冒出来,压得她胸口发闷。
但她没躲。她把这些画面一个个抓出来,摆在心里,像整理文件夹那样分好类。
第一类是刚绑定系统的时候。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花钱。买衣服、买包、买限量款球鞋,刷完卡就等着数值涨。颜值升了,人变自信了,走在街上回头率高了,她就觉得这系统真香。
后来她发现光好看不行。赵家的人开始针对她,项目被搅黄,黑料往外泼,连林悦上班都被同事挤兑。她这才明白,有钱能开路,但挡不住暗箭。
于是她开始学怎么用钱砸出声音。雇人挖赵家的烂账,找媒体曝光,让陆子昂帮忙联系政商关系。她不再只靠脸吃饭,而是学会用资源换结果。
再后来她进了异能组织,见到了更多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有人能在梦里杀人,有人能让整栋楼断电,还有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比她以为的复杂得多。
她开始记笔记,把每次任务的过程写下来。什么时候该提前消费攒源力,什么时候该忍住不刷,什么时候必须硬刚,她都标了重点。
现在回头看,她走过的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
她睁开眼,手指在地上划了一下。一道淡金色的线浮起来,很快又消失。这是她刚解锁的“规则具现”,还不熟练,只能维持几秒。
但她不怕。她知道这能力不是突然来的,是前面所有经历堆出来的。要是没有一次次被逼到墙角,她不会明白什么叫“必须靠自己”。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手环还在地上,她没捡。那个东西是系统给的,是用来监控她的。现在她不需要了。
她抬头看那片空白地图。它不像之前那样模糊不清,而是慢慢显出轮廓。像是未完成的拼图,缺了很多块,但能看出大致形状。
她知道那是未来的战场。
她没急着进去。她得先把自己的武器准备好。
她盘腿坐下,重新闭眼。这次她不是在调息,而是在建模。她要把过去的经验变成能用的东西,不是回忆,是工具。
第一条规则,她想的是“庇护”。那天王保镖替林悦挡拳的画面又跳出来。她记得自己当时冲上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谁动我朋友,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她试着把那种感觉抽出来,变成一句话:“五米内,友方单位三秒内不受物理攻击。”
她念了一遍,体内源力轻轻动了一下。规则没成型,但有反应。她知道方向对了。
第二条规则来自赵家。那次她花两千万买通记者,把他们的偷税证据全爆出去。赵家人脸色铁青地来找她谈和,她坐在沙发上,一口都没松。
她提炼出那股气势,写下:“目标若怀恶意逼近,则自动暴露其过往劣迹。”
第三条规则是顾言教她的。他们一起执行任务时,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那种默契让她觉得安心。
她写下:“可与指定对象共享感知,持续十秒。”
三条规则都存进脑子里,像程序一样挂着。她没再试第二次,怕耗太多神。她知道现在不是实战,是准备。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身体比之前轻了,思路也清楚了。她看着那片地图,忽然笑了。
以前她做什么都得等系统发任务。任务来了,她就刷卡,升级,打怪,拿奖励。像个玩家一样按流程走。
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自己定规则,自己设目标。她不再是系统里的一个数据点,而是能改代码的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还是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脚下有东西。不是软的,也不是硬的,就是存在。
她停下,抬起手,对着空气轻轻一划。
心里默念:“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指尖亮了一下,比刚才久一点。大概五秒后才灭。
她没再试第三次。她知道极限在哪。现在她要做的不是拼命用能力,而是学会控制节奏。
她转身看了眼地上的手环。金属壳沾了点灰,看起来像个普通饰品。她没回去捡,也没打算再戴。
那个东西代表过去。现在的她不需要外物来证明什么。
她再次面对地图。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左边有一小块区域泛红,像是标记了什么。右边有条线在动,像信号波。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不急着弄明白。她知道只要她往前走,答案自然会出现。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插进裤兜。动作很随意,但她的眼神很稳。
她开始回想最后一次见苏然的情景。那人站在镜子里,说新任务会动摇她所依赖的一切。她当时没懂,现在明白了。
系统不是来帮她的,是来逼她成长的。它一步步收走她能靠的东西,逼她用自己的脑子和心去应对。
它想看看她到底是谁。
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不是靠钱活着的人,她是能让钱为她服务的人。
她不是被动接受任务的绑定者,她是能制定规则的存在。
她最后看了一眼四周。虚无还是虚无,风没起,光没变,时间也没动。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
脚落下时,地面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敲在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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