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白的手指轻轻停在键盘上，屏幕上的合同标题已悄然改成了【终版】，收件人栏却依旧空着。窗外夜色渐浓，城市像被一层温柔的薄纱笼罩，远处楼宇间透出点点暖光。他正欲输入邮箱地址，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晨曦传媒的数据群跳出一条消息：“#沈照新歌制作人疑云# 热搜候补中。”
他微微皱眉，点开一看，微博话题下满是陌生账号在刷同一条内容：“二线顶流找无名制作人？资源浪费。”“这歌质量不像新人能写的，怕不是代笔？”“沈照买歌捧人，脑子被颜值冲昏了？”
评论越翻越多，语气也愈发笃定。有人说他三年前还在地下livehouse唱歌，怎么可能写出爆款？还有人扒出他早年用过的网名，说他抄袭国外小众乐队的旋律。
江俞白静静看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些话，他曾听过太多次。从前没人相信他的音乐，如今有人听见了，却又开始怀疑声音从何而来。
他轻轻合上手机，目光落在桌角那张打印纸上——《起风了》上线三天的数据曲线。播放量八千万，转发破百万，乐评人说这是年度最打动人心的作品之一。
可此刻网络上的声音，仿佛这首歌根本与他无关。
他靠进椅背，指尖不自觉地在桌面轻敲起来。那是新歌副歌的节奏，平稳而清晰。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质疑，而是有人在悄悄推动什么。矛头不仅指向他，更将沈照卷入“盲目信任”的漩涡里。
这伤的不是他，是她。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江俞白 沈照 合作”，第一条帖子赫然写着：“清醒一点！你家姐姐被高颜值骗子骗了！”
帖子里罗列所谓“证据”：没有作品集、没参加过音乐节、没拿过奖。最后一句写道：“这种人能写出《起风了》？除非沈照花了五十万请枪手包装。”
江俞白轻轻笑了笑，关掉网页。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是沈照。
“江老师！”电话那头的声音清亮得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网上有人说你是……是我买的！哈哈，离谱吧？”
“嗯，看到了。”他淡淡回应。
“你不生气吗？”她问。
“生什么气？”他语气平和，“我又没偷没抢。”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哦……也是。”她笑了两声，随即认真起来，“我就说嘛，他们胡扯的。你写的歌，每一个音我都听得出来。”
江俞白没说话，却听得出她努力让语气轻松。越是这样，越说明她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我刚刚翻了你给我的编曲笔记，”她继续道，“从demo到定稿改了七版，每一段配器都是你亲手调的。还有那天晚上你教我唱副歌，一句一句抠情绪……这些总不能是假的吧？”
“不是假的。”他说。
“那不就得了！”她的声音一下子明亮起来，“让他们说去呗，反正我们知道自己在干嘛。”
江俞白望着窗外。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楼下的路灯次第亮起，像是为归人点亮的小灯。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不是因为那些言语难听，而是他知道，只要他们继续合作，这样的声音还会再来。而她现在还能笑着打来电话，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真正受伤的从来不是他。
是他想护住的那个人。
沈照挂了电话，把手机轻轻放在腿上。保姆车正驶回公司，窗外霓虹流转，映在她眼中忽明忽暗。她原本心情很好，刚录完综艺彩排，经纪人说观众反馈极佳，粉丝都说她状态在线。
可一刷微博，心就沉了下来。
她点进自己的超话，首页热帖写着：“求求你们看看制作人资料吧！这人三年前还在酒吧驻唱！沈照是不是被骗了？”底下几百条回复讨论着江俞白是否代笔，甚至有人说他是靠脸博同情上位。
一位老粉留言：“以前觉得姐姐理智又有追求，现在看完全被恋爱脑支配。一首歌而已，至于砸五十万预付款吗？”
她手指微微发颤，却没有放下手机。
她不是心疼钱。她是心疼那个总在深夜反复调试音轨的人，是心疼那个说话不多却句句精准的人，是心疼那个穿着简单却用旋律编织世界的人。
她打开聊天记录，翻出那天录音结束后江俞白发来的语音：“这一版可以了，明天别来太早，休息够再说。”
声音低低的，没什么起伏，可她听了好几遍，像在听一首未发布的安眠曲。
她又点进项目文件夹，里面存着他发来的所有工程文件。每个轨道命名工整，备注详尽，连混响参数都标得一丝不苟。这样的细致，怎会是一个敷衍之人所能完成？
她不信那些流言。
可她也第一次感到无力。解释越多，越像辩解。网友只看标签——“顶流+无名制作人=包养”。
她咬了咬唇，打开私信界面，打下一行字：“江老师，要不我发个声明？就说歌是你原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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